薛樺一見兩個仇人就在眼前,心中一下涼了半截。又聯想到剛才見到巨樹村中火光沖天,心想大家恐怕已凶多吉少,心裡不由得又恐懼,又自責。他漸漸變得神情慌張,氣息混亂起來。

他再一抬頭,只見慕容一劍趾高氣昂地站在面前,不由氣得目眥盡裂,血往上湧。他怒髮衝冠,緊握雙手想要上前搏命。卻早已將樹婆婆命他取花之事拋在腦後。

樹婆婆見是薛樺回來了,也不回頭,冷冷地問道:“薛樺,我讓你取的花,你拿回來了嗎?”

薛樺忽然想起來自己手中還捏著那朵神樹之花。他急忙從懷中摸出五瓣七彩花,強壓怒火,送到樹婆婆面前。

樹婆婆雙手捧花,抬起頭,對面前的三人說道:“當年小孤山雲枝崖上,與我們夫婦交戰的三位惡鬼。七殺、破軍、貪狼,現在來了兩位。眼前這位面如冠玉的少年就是慕容老賊的孽子小貪狼吧?慕容老賊呢?是被打殘疾,氣死了嗎?哈哈哈!”

樹婆婆突然發出淒厲的笑聲,聲音尖銳刺耳,如絕望中的獰笑一般。

慕容一劍雙手抱拳道:“家父正在村中率部作戰,得知前輩在此,特地命晚輩前來拜見。”

“哈哈哈,率部作戰?我看是率部殺人放火吧。看樣子,你是他的兒子嘍,沒想到你老子貪狼心狠手辣,喪盡天良,竟然生出你這麼個白白淨淨的兒子。”

說著,樹婆婆轉頭向七殺說道:“當年雲枝崖上,你還是個朝氣蓬勃,精明強幹的少年,如何現在竟然落得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難道是因為你把自己的靈魂出賣給了惡鬼了嗎?”說著,樹婆婆將五瓣七彩花的花瓣一片片掰了下來,放在嘴裡吃了下去。

七殺並不言語,而是冷冰冰地看著樹婆婆。慕容一劍微微一笑,說道:“前輩有所不知,這位便是鬼王城城主——‘鬼王’桂亦雄。他是一統鬼域的人,他曾經於一天之中連斬千人首級,是當今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

樹婆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嘴中還在不停地咀嚼著花瓣。她一邊吃一邊笑一邊說道:“老孃身染肺疾,今日想不到,十九年後,竟然還與老朋友相聚,可否准許我先把這藥引子吃下呢?”

黑衣人破軍等得不耐煩了,身影突然一閃,瞬間來到了薛樺的背後,一招碎月掌向薛樺拍來。

薛樺剛剛沉浸在對巨樹村村民無限的擔憂之中。忽然一股勁風涼颼颼地從背後襲來,不禁心中大駭。

這一個月,在與樹婆婆的交戰中,他已完全適應了極快速度下的攻守。薛樺略一沉吟,身子微微下沉,左手拇指向上一衝,來擋黑衣人碎月掌。掌指交匯之時,黑衣人突然變掌為握,順勢將薛樺左手手腕牢牢抓住。薛樺剛欲掙扎,突然喉嚨一緊,低頭看時,原來黑衣人早已用右臂將他脖頸緊緊鎖住。

薛樺剛欲掙扎,突然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別動,再動你立刻沒命。”薛樺低頭看時,黑衣人右手兩指中夾了一個亮晃晃的刀片,緊緊貼著自己的面板,如果稍微針扎一下,自己很快便會血濺當場。

“鐵梨花,交出雪魔令,我就放了你兒子,怎麼樣?”

這時,樹婆婆已經吃完了五瓣七彩花。她從腰間摸出一根紅線,將白色的花蕊穿成一串項鍊,帶在脖子上,說道:“可是,這裡有三個人,雪魔令只有一個,你說,我是給鬼王殿下呢?還是給處處隱瞞身份的破軍呢?還是給這位白白淨淨的小貪狼呢?”

破軍一聽,雙眼立刻放出光彩來,他興奮地說道:“給我,難道你不要自己的兒子了嗎?”

忽然間,一陣清風拂過,樹婆婆消失在了眼前。破軍又拼命地睜了睜眼睛,不敢相信樹婆婆的速度竟然可以這麼快。突然,一個女人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誰說我不要自己的兒子了?”

與此同時,他覺得自己的左臂好像被利刃劃了一刀,劇痛無比。破軍心中暗叫一聲:“不好!”

他急忙鬆開抓住薛樺的手,雙腳一蹬,向側方躍出。幸虧他鬆開得及時,不然他的左臂恐怕早已被樹婆婆的彎刀斬斷。

破軍的速度已是武林一流,江湖中很難有人能出其右。剛才樹婆婆的動作,竟然比他還要快了一倍。不僅是年紀尚輕的慕容一劍驚得張大了嘴巴,就連“鬼王”桂亦雄的雙眼也露出驚訝的眼神。

破軍右手緊緊握住左臂的傷口,汩汩的鮮血順著他的指尖流下。他的雙眼圓睜,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和驚訝。為了掩飾心中的恐懼,他冷冷地笑道:

“鐵梨花,沒想到十九年不見,你的武功竟然精進到這般地步,我原本打算自己解決你的。現在看來,我們三個必須聯手了。鬼王,慕容世侄,等搶了她的雪魔令,我們三個再分不遲。”

剛剛的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到薛樺還沒有完全理解發生了什麼,只是模模糊糊中,他好像從黑衣人口中聽到了“兒子、鐵梨花”幾個字。

他緩緩地轉過頭,一臉疑惑地看著樹婆婆,說道:“他們口中的,你的兒子,是…… 是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