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樺使出這招“東皇太一斬”,頃刻之間便已到了樹婆婆的近前,樹婆婆輕舒長臂,旋轉彎刀,仰頭一招“東皇太一斬”迎面擋去。

薛樺今天狀態奇佳,再加上他刻苦練習,終於厚積薄發,速度竟遠在樹婆婆之上。薛樺突破了樹婆婆彎刀的阻攔,輕鬆地近到了她的身前。他的彎刀流星般直撲樹婆婆面門。眼見便要砍到樹婆婆,薛樺急忙收刀,但終究還是慢了半步,樹婆婆臉上的面紗被砍去了一半。薛樺慌忙之中重心不穩,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重重地摔在地上。

薛樺餘光看見樹婆婆的一半側臉,只見她的臉枯乾褶皺,橫橫斜斜地爬滿了皺紋,好像老樹的樹皮一般,令人驚恐。但她的眼睛是那樣的熟悉,那是他在夢裡曾反覆夢到的眼睛。這溫柔的眼神,像種子一樣,在他的腦海中紮根,每當他孤單疲憊之時,便會出現在他的夢境當中。

薛樺驚訝地看著樹婆婆的那隻眼睛,樹婆婆也茫然無措地看著薛樺。忽然,薛樺意識到自己無意中揭了樹婆婆的短處,頓時覺得尷尬無比,於是假裝摔壞了雙眼,急忙一手捂住雙眼,一手捂住肚子,在地上不住地打滾,發出哎呀哎呀的慘叫。

過了一會兒,樹婆婆來到薛樺的身前。冷冷地說道:“行了,別裝了,你贏了。”

薛樺把手指裂開一個縫隙,透過縫隙看到樹婆婆已經給帷帽又重新裝上了新的薄紗。薛樺支撐著站了起來,看向那棵早已被劃滿了刀痕的白樺樹。他來到白樺樹的近前,看著從上到下,密密麻麻的刀痕,這些都是他失敗的證明。

樹婆婆向薛樺喊道:“別數了,一共一千道。”

薛樺驚訝地回過頭來,看著樹婆婆,不敢相信她的話語。原來自己不知不覺中,竟然已經失敗了一千次。這些失敗中,有的讓他痛心疾首,有的讓他扼腕嘆息,有的是因為力有未逮,有的是因為操之過急。而這些失敗,都化作深深淺淺的刀痕,刻在這潔白的白樺樹上。他曾經深深為之懊惱、失落、傷心和痛苦。現在,他撫摸著這些傷痕,就像撫摸著戰士光榮的盔甲。正是這些失敗和痛苦,才成就了他無雙的絕世神功。

薛樺回過頭來看著樹婆婆,眼中流露出不盡的感激之情。而樹婆婆也彷彿透過薄紗,露出了疲憊而又欣慰的笑容。兩人四目相對,久久無言,卻勝似萬語千言。

就在這時,小蝶踏著輕快的腳步,來到了花園裡。薛樺一見是小蝶來了,心中頓時歡喜起來。他回過頭向樹婆婆看了看,樹婆婆向他點了點頭。薛樺便愉快地跑到小蝶身邊。

小蝶今天換上了翠綠色的衫衣,一頭烏黑濃密的長髮散在肩上。她一見薛樺來了,臉上露出明媚溫柔的微笑,向薛樺說道:

“木棉,今天晚上村子裡面會舉行篝火晚會,慶祝小摯和喜喜的訂婚。等你結束了和樹婆婆的比試,我們一起去村子裡為他們慶祝啊?”

薛樺尷尬地撓了撓頭,一臉害羞地說道:“那個,我們已經比試完啦。”

“啊?”小蝶驚訝地看了看樹婆婆,又看了看薛樺,輕聲地問道:“難道,你已經贏了?”

薛樺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小蝶臉上瞬間浮現出崇拜的表情,她驚訝地張大了嘴,兩個美麗的眸子放射出興奮的光芒。她輕輕地挽了挽薛樺的胳膊,開心地跳了起來。

“小蝶,我們一起去村子裡,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呀?”

小蝶高興地點了點頭,一邊拉著薛樺的胳膊,一邊向樹婆婆揮了揮手。兩個人肩並肩走在小徑上。一路上花兒在唱著歌,鳥兒在哼著曲,溫暖的陽光灑在綠油油的樹葉上,她們的心情就像湛藍的天空一樣,萬里無雲。

兩個人一路上笑著、跳著走到山谷口,走到了昨天薛樺告白的地方,薛樺回過頭,看著遠方廣袤的土地,看著萬里無雲的湛藍的天空,看著遠方的地平線,胸中頓時激盪起一股劇烈的感情。他低下頭,看著雲鬢黛蛾,冰肌玉骨的小蝶。他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感情,張開雙臂,一把將小蝶緊緊地摟入懷中。

小蝶先是吃了一驚,繼而心中歡喜起來,將頭輕輕地靠在薛樺的胸口。

兩個人不知抱了多久,直到兩個人的手臂都有些痠麻了,才慢慢鬆開。薛樺和小蝶一前一後走進了山谷,薛樺拉著小蝶的手,低著頭,在他心底有一句話一直想對小蝶說。他猶豫再三,終於還是說了出來:

“小蝶,那個,其實,我不是木棉,我的真名叫做薛樺。”

突然間,薛樺覺得小蝶的手滑開了,薛樺急忙回過頭來,驚訝地望著小蝶。小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低著頭,沉默不語。薛樺急忙一臉歉意地說道:

“對不起,小蝶,我不是故意隱瞞的,因為我的仇人太過兇惡,所以我不得不常常隱藏我的真名。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我以後再也不騙你了。”

小蝶仍舊深深地低著頭,一任她烏黑的頭髮散亂著垂下。薛樺拉起小蝶的小手,卻發現她的雙手格外冰冷。薛樺頓時驚慌失措,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將自己溫暖的大手,輕輕地蓋在小蝶的小手上。

兩個人都低著頭,不說話。過了一會兒,薛樺才輕輕地說道:“小蝶,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小蝶輕輕地點了點頭,潔白美麗的臉上籠罩著一股陰沉的顏色。

薛樺關心地問道:“小蝶,你怎麼了?”

小蝶聲音低啞地說道:“沒事,我有點不舒服。”

“那我們用不用回去找樹婆婆看看。”

“不用,我們走吧。”

薛樺一臉擔心地看著小蝶,但小蝶似乎心事重重,並不願與他多說話。薛樺無奈,只好拉著小蝶的手,一步一步向山谷的另一邊走去。這段路似乎走得似乎比以往都要漫長,小蝶也似乎變了一個人一樣,冰冷、陰沉、步伐沉重。薛樺想也許自己應該在表白前對小蝶說明自己真名的。唉,都怪自己糊塗,讓小蝶以為自己故意欺瞞,惹她不開心。

終於,經歷了漫長的路途,兩個人來到了山谷的另一邊出口,薛樺回過頭,看了看黛眉微蹙,面如冰霜的小蝶,關心地問道:“小蝶,你現在好些了嗎?”

小蝶抬起頭,勉強地笑了笑,輕聲說道:“不要緊,好些了。”

兩個人於是繼續沉默著走到了村子裡,一些村民已經在村口的空地上搭起了高高的柴火,薛樺和小蝶見狀便幫助村民們準備晚上的宴會。他們堆了一大五小六個火堆,大的立在廣場的中央,小的分在周圍。村民們宰殺牛羊,抬來了十大缸米酒,又準備了一百多個大碗,準備痛飲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