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看起來似乎沒什麼危險,但藤球應該正在在海水的衝擊中忽上忽下轉個不停。包裹其中的人被固定在藤蔓上,倒不至於像木桶裡的蘋果一樣亂撞。除了泰絲打嗝兒一樣一陣一陣地笑個不停,其他人都還挺淡定——這跟飛船降落時遇到強烈的氣流也沒什麼太大區別,她們已經不會像一開始那樣吐得臉都發青了。

……除了白鴉。

看見白鴉有些僵硬的神情時,伊斯控制不住地幸災樂禍了一下。

停在城外的探險船很快便循著她們的定位過去接應。直到所有人都安全地進入船艙,探險船以最快的速度遠離危險的水域,瑪雅才說完了之前沒有說完的那句話:“……好像在哪裡見過。”

她說的是地底的那些紋路。

她把當時拍下的影像投射出來。以光球為中心,淺淺的紋路似乎只是某個巨大圖紋的一角,看不出什麼究竟,伊斯卻微微一愣。

沒有人能比他更熟悉這樣的紋路……這是龍語。

龍語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塔琺,或那具巨大的骨骸,不會真的跟龍有什麼關係吧?!

單憑這一角,他只能推測出幾個字元,卻無法判斷它的用途。

“像是個法陣,”他皺眉,“曾經困住永恆之火的那個法陣,有類似的字元排列,但有一個字元不一樣……我不能確定。”

他並不太熟悉這些。他能記住那些曾見過的法陣,知道它們的用途,但當它們有所改變,他卻無法判斷那改變會有什麼結果。

如果埃德在這裡……那傢伙對各種法陣倒是很有研究。

“以此為中心的話,這依然是個困陣。”白鴉說,“但不能確定困住的是什麼。”

以及,它到底是誰設下的?

“所以,那顆‘心臟’,它其實是被困在那裡的嗎?”瑪雅猜測,“當時它被炸燬……事實上反而幫了它一個忙?”

伊斯的心猛地一跳。

他記得蘭迪27號說過,當時他扔出的炸彈只是炸壞了那顆類似心臟的石頭的一角。真正讓它裂個粉碎的,很可能是因為伊斯在幻境了擊碎了塔琺一直待著的那塊石板。

他也記得石板碎裂時,塔琺所發出的那一聲,像是憤怒或痛苦,又像是興奮的大叫。

……所以,他是真的擊敗了他嗎?

一絲寒意漸漸纏繞在心臟之上。他所以為的勝利,或許就像他曾經以為的解救一樣,都是一種可笑的自大。

“等那邊平靜下來,我們還可以再過去挖一挖,仔細看一看嘛。”泰絲樂觀地說。

阿爾茜向窗外看了一眼。

陵迦城已經失去了曾經的屏障,它也有可能徹底被巨大的震動所摧毀,什麼也不會再留下。

.

“這是一個法陣,”泰瑞認真地向卡梅萊特解釋著,“能夠保護無形之物,類似靈魂或意識這些都可以,甚至純粹的力量的凝聚也可以……只不過,一旦法陣成形,我們便無法離開,但我們現在反正也離不開,只要能撐到我的朋友過來……”

就能從外界破開這個陣。

這個法陣脫胎於一個困陣,但也確實能很好地保護它“困”在陣中的東西。因為能用來保護意識,創造它的埃德也將它設計成了能夠用意識來設定的陣法,以免他的學生們在冒險之中遇到靈魂脫離身體的狀態,卻無法保護自己的靈魂。

它所需要的力量,也正好是精神力——是意識的力量。

泰瑞已經將自己的猜測告訴了卡萊梅特。那個隱藏在幕後的操縱者,多半是塔琺……他那樣的存在,納登人的精神力對他而言大概是完美的“食物”。

“我並不能確定,”他補充,“但從時間和目的上判斷,很有可能。”

如果是這樣,塔琺多半也不會放過撐起屏障躲在這裡的其他納登人。無論如何,他們得先保住自己。

卡萊梅特盯著泰瑞畫在空中的圖案,看著每一個發出微光又漸漸消失的符號,聽著他解釋每一個符號的作用……她知道他應該沒有騙他,卻依然猶豫著,無法將族人的命運,交在這個一個素未謀面的外人的手中。

在她漫長的沉默之中,整個空間,像是突然“模糊”了一下。

泰瑞只覺得意識也隨之模糊了一瞬,納登人卻驀然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