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冰冷的視線又沉沉地往下壓,壓得他幾乎要窒息。

沒等任何人開口,男孩兒就開始把身上的東西往外掏,沒一會兒,桌面上就堆了一堆糖果、肉乾、果乾、小點心……

他甚至還掏出了一柄小匕首,得到泰絲欣慰又滿足的一笑——那是她送的,小傢伙居然一直帶在身邊呢!

當他摸向自己手腕上的手鍊,伊斯阻止了他。

“那個不用。”他說,“任何時候都不要解下來。”

暗金色的手鍊上串了三顆同樣用精金鑄造的十二面骰子,每一面都刻了一個小小的防禦法陣,能夠在威利遭到攻擊時瞬間激發。手鍊的長度會隨著男孩兒的成長改變,如果威利自己不去解,也沒人能拿掉它。

這還是……小傢伙出生後,他和埃德一起費了好幾個月的時間做出來的。

最後,男孩兒解下了套在脖子上的哨子。

“……就是這個!”當追蹤器朝著哨子瘋狂地亂閃,男人淚光閃閃地歡呼起來。

泰絲拎起那個哨子,立刻察覺到了不對。

“比我們的要重。”她說。

陶製的哨子用布瑞坦人的“古法”燒成了一隻肥嘟嘟的小鳥的模樣,而他們在小鳥的肚子裡找到了小小的一塊金屬碎片。

在鉛灰之中泛出一點幽藍的光的奇異金屬,上面還有一小處刻痕,像是殘缺的花紋。

尋找它的男人,魏特,發誓他真的完全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他只是個在公會里有註冊的,正正經經的賞金獵人。他的任務是為他的僱主找回被偷走的珍貴藏品,而他的追蹤器,追蹤的是這東西發出的獨特射線。

而那射線事實上來自原本裝它的盒子。無論偷它的人會連盒子一起帶走還是扔掉盒子,留在金屬片上的輻射都能保持很長的時間,甚至會沾染在碰過它的人身上。

這種獨特的保護方式很難被發現。因為盒子太大,當場就被撬開扔在原處,反而讓追蹤變得更加容易。但東西中途轉過幾次手,魏特也因此而差點追丟。鍥而不捨地跨過了幾乎半個星域,辛辛苦苦追到這裡,終於找到了這神秘的小玩意兒,他激動得簡直忍不住要流下淚來。

“只要你們把它給我,”他說,“讓我做什麼都行!”

“所以,”伯特倫說,“你跟那些看不見的傢伙不是一夥的?”

魏特連連搖頭:“就是那些人偷走了這玩意兒。他們能在一瞬間從一個地方快速移動到另一個地方,但是跑不了太遠,更不可能從一個星球直接跳到另一個星球,也不能長時間地保持那種‘看不見’的狀態。如果你們要找那些人,我可以幫忙!他們身上殘留的輻射,沒那麼快消失。”

周圍的視線不約而同地落在他手裡的追蹤器上。照他所說,這東西可比他有用多了。

魏特遲疑了一下。老實說,那些人神出鬼沒,而他的運氣……不,他沒有那東西。他完全不能保證自己能順利把東西帶回給僱主,如果路上丟了,又沒了追蹤器……他之前的辛苦就全都白費了。

“我已經追了那些傢伙三個多月了。”他試探著開口,“我敢保證,這片星域裡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他們……我能幫上你們的忙的。不過……”

他想了想,雖然可能被誤會,還是說出了口:“不過,既然你們的小孩兒並沒有受到傷害,我建議你們還是別跟那些傢伙糾纏了,雖然你們也挺厲害……但他們很難纏的。我會讓他們知道東西已經在我手裡,他們應該也不會再來找你們。”

伯特倫咬著菸斗不吭聲。如果不是在耍什麼花招,這個賞金獵人心地倒是不壞……他的直覺也告訴他,這個男人並沒有撒謊,也是真心在為他們考慮,而不是隻為了減少自己的麻煩。

但現在他可不敢輕易靠“直覺”來做出決定。

他們又問了男人許多問題。魏特雖然聲稱“這片星域裡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他們”,其實也並不知道他們到底是誰,屬於哪一一方勢力,他只知道,他找到過的那兩個,都是純種的布瑞坦人。

“他們是本地人。”他說,“就是所謂的……‘純血原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