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你以前當過馬賊?”

“哈哈哈,別鬧,我長的這麼帥,怎麼會去做馬賊”

甲九哈哈笑道,然後做出了一個自認為很瀟灑帥氣的甩頭動作。其實甲九長得挺帥的,比不得鄭朝熙或是陳慕晗這種有些男生女相的妖孽級別,卻是很有一種玩世不恭的風流樣子,最主要的是,他長了一雙桃花眼,這簡直就是通殺純真少女和深閨怨婦的大殺器。

“不過是在江湖上漂的時間久了,懂得的門道自然就多了些。”說到這裡,甲九竟是罕有的顯露出一股惆悵蕭瑟的神韻。

“看來你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啊!”鄭朝熙忽然覺得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親近了許多。

“這個也字用得好!用的妙!”甲九看向鄭朝熙的目光裡也多處了一些認可的感覺。

兩個同樣有故事的年輕人,中間隔著一個小土堆,土堆裡躺著一個新鮮的屍體,聊著他們以為的江湖。

天色暗了下來,周圍一片寂靜,因為擔心被發現,兩人也不敢生火,只能喝著涼水吃了些乾糧肉乾,然後繼續無聊的潛伏,能聊的話題兩人都已聊過,這時兩人都不在說話,只是用感覺最舒服的姿勢躺在草叢裡,看著夜幕中閃爍的星辰。

這時的夜間溫度適宜,偶有一陣夜風吹過,甚是舒服,唯一讓甲九不滿的就是蚊蟲太多,到了後半夜實在受不了的甲九猛地一拍腦袋。

“我這豬腦子,怎麼早沒想起來,頭我去找點東西,馬上回來。”

見鄭朝熙點頭同意,甲九便一頭鑽進了夜色中,窸窸窣窣的一陣響聲過後,甲九手裡攥著一把不知名的野草走了回來。

他塞給鄭朝熙一些,然後把野草團成一團在手掌心揉搓了幾下,將滲出汁液的草團在臉上手上等裸露在衣物外邊的地方不斷的擦拭。

“這種草叫艾蒿,把它的汁液塗在身上,蚊蟲聞見這個味道就不咬你了,頭你趕緊試試。”

鄭朝熙自然不需要這種東西,蚊蟲還盯不透他的面板,不過身邊有蚊蟲環繞畢竟不是很舒服的事情,便也學著甲九的樣子,在身上塗抹起來。

塗抹過後,效果相當明顯,耳邊的蚊蟲嗡嗡聲馬上消失了,世界恢復了清淨。

鄭朝熙將用過的草團放到鼻端問了問,有一股類似中藥的清香氣味。

“這個東西不止可以驅除蚊蟲,潛藏的時候塗抹在身上,還可以避免被一些嗅覺特別靈敏的人發現,降低暴露的危險。”

甲九目光有些怪異的看著鄭朝熙說道。

“頭!知道我最服氣你哪一點嗎?”

“嗯?”

“就是隻要跟打仗有關係的事,你總是比其他人更敏銳,我賭一個月的口糧,你以後一定能當大將軍,否則天理難容!”

鄭朝熙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也不知是鄭家之人天性如此,還是小時候父親偶爾夜半時分暗中的教導,他也發現自己似乎對於軍伍之事總是能觸類旁通。

夜晚的天空猶如巨大的黑幕,點綴其間的星辰也不知是黑幕上鑲嵌的燈火還是黑幕被刺穿的破洞,偶有夜風吹過,飛鳥劃過天空,鄭朝熙似乎忘卻了周遭的一切,他不由自主的哼起了小時候聽父親哼過的一首不知名的曲子。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聽清,那仰望的人,心裡的孤獨和嘆息......”

甲九轉頭看向鄭朝熙,只能看到他的側臉,星光的照耀下,只有黑與白兩種顏色,顯得立體而深邃。他本想問這是什麼曲子,挺好聽的,可是看到鄭朝熙那一刻,卻在他的身上感覺到了一股悲傷。甲九不想打擾他,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過往,他看得出來,這個年紀輕輕比自己還小几歲的火長,似乎經歷的事情不比自己少。

甲九聽著傳進耳中的曲調,看著閃爍的星光,也漸漸的陷入回憶。

一夜未睡,天光大亮後,二人簡單的對付了一口早飯,鄭朝熙繼續潛伏在這裡,一是盯著馬賊是否還會派人去撫遠城打探訊息,二是等其他人前來匯合。

而甲九則騎上昨天俘獲自馬賊的那匹健馬前往止戈城彙報情況,本來鄭朝熙是打算昨日就讓甲九回止戈城的,但是那個馬賊出現的時候已經快要天黑了,甲九對從這裡到止戈城的路途又不熟,黑夜中策馬奔騰聽起來很帶感,卻是最最愚蠢的行為。路途不熟悉的情況下策馬疾馳,只需一個小小的坑洞就會讓馬匹相對纖細的足腕折斷,或是一個稍有稜角的尖銳石塊,割傷馬蹄。無論哪一種情況,騎馬的人輕者摔得骨斷筋折,重者當場斃命。所謂的趁著夜色的掩護策馬奇襲,並不是沒有,但卻需要冒著相當大的風險。奇謀本就是不得已而為之的無奈之舉,高收益伴隨著高風險,通常情況下,成熟的統領不會使用奇謀,因為不可確定性太大。奇謀之所以能夠膾炙人口,就是因為成功的案例太少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