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參詳(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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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紫蘇意識到自己失態,鬆了緊咬的貝齒,順勢取出手帕抹了一把眼淚,假裝哽咽道:“臣女何德何能,竟讓殿下如此看重,實在是感動之至。”
謝曜聞言一愣,覺得不過是區區一張畫,林紫蘇如此說未免有些誇大其詞了,但剛才看林紫蘇泫然欲滴的表情,又不似作偽,而且自己也確實花了些心思,見林紫蘇似是明白了自己心意,心中頗為受用。
眼見著林紫蘇身子輕抖,如一朵青翠的小荷一般搖曳生姿,謝曜頓時起了憐香惜玉的心思,欲起身上前將林紫蘇扶住。
唐夫人輕咳了一聲,謝曜心中一凜,本來站起的身子又坐了下去。卻聽唐夫人笑道:“林大姑娘不必驚慌,二皇子欣賞你的才學,這是好事兒。”
謝曜心中火熱,接過唐夫人的話,與林紫蘇聊起了書畫,林紫蘇懶得與他曲意逢迎,又怕自己心中滔天的恨意傾瀉而出,多是唯唯諾諾以對。謝曜說了幾句,自己也覺無趣,正想著如何說明自己的心意,一名婢女急匆匆地走到門口,說道:“夫人,威遠侯府的方二小姐一直守在院門外,說是要給您見禮,奴婢們勸不住……”
方清歌聽說謝曜去給外祖母請安,緊接著唐夫人又把林紫蘇叫了過去,唯恐林紫蘇在這裡佔了什麼便宜,更擔心林紫蘇得了謝曜的好感,是以一聽到訊息,就風風火火地趕了過來。
她本是威遠侯府不起眼的二小姐,雖與大姐方清顏一母所生,但從小到大,一直活在大姐的陰影之下,無論她如何勤學苦練,旁人提起威遠侯府的小姐,說的都是方清顏,沒人將她這個二小姐放在眼中。
直到大姐方清顏去世後,父親和母親不得不把聯姻的重任放到自己身上,方清歌這才有了發覺了眾星捧月的妙處,也就起了原來沒有過的心思。她要將原本屬於姐姐的都搶到自己這裡,父母的重視、世人的敬畏、二皇子的寵幸、還有那個太子妃的位子......
方清歌的到來讓林紫蘇如蒙大赦,趁著那婢女通傳的間隙,她向唐夫人和謝曜提了告辭,急匆匆地奪路而走。剛走到門口,就遇到方清歌,兩人目光交錯,這一瞬的擦肩而過,方清歌將頭昂的更高,步入了廳內。
見林紫蘇倉皇離去,方清歌放心了不少,她心中篤定林子蘇惹了謝曜的厭煩,這才落荒而逃。志得意滿之下,簡單地向唐夫人問候了幾句,便極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屋內靜寂了片刻,碧紗櫥內轉出了一道華麗的身影,卻是謝曜的母親,唐莊妃。
唐莊妃是唐家祥前妻所生的長女,皇帝還在太子的位上,就選入東宮做了太子良娣,平時與家裡鮮少通訊,也就是因鬧的沸沸揚揚的立儲一事,才找皇帝請了旨意,暗地裡出了宮,親自將一些貼心的差事交代給孃家人去做,也好為謝曜日後登基做鋪墊。
唐夫人瞥了一眼這個自己名義上的女兒,含著笑向謝曜說道:“曜兒,人你也見過了,這便隨你的母妃回宮去罷。”
謝曜卻是不理會唐夫人所言,轉而問道:“母妃,你說方才這林紫蘇所言,是真心的還是在故作姿態?”
“這姑娘對情愛可還沒開竅呢”,唐莊妃沒想到謝曜還在掛念著林紫蘇,冷笑道:“二皇子殿下,你父皇本來還想著給你和方二小姐牽個線,早知你如此有主見,就不用白費心思了。”
謝曜沒聽出母親話裡的寒意,他自小修習詩書,對方青歌的言行舉止甚是厭煩:“母妃,您也瞧見了,這個方青歌跟她姐姐差的太遠了,平日裡囂張跋扈不說,為了太子妃這個位置,連點羞恥也不顧了,總想著找機會來糾纏我,這樣的女子,我可不敢娶。”
“你呀你,叫我說你什麼好?”,唐夫人見唐莊妃臉色越來越差,忙出言打圓場道:“威遠侯在軍中甚有威望,這方青歌是威遠侯府的千金,娶了她就等於得到了武將們的支援,如此一來你才能順利繼位。我一個深宅婦人都懂的道理,曜兒,你不會不懂吧?”
唐莊妃不待謝曜回答,接著唐夫人的話繼續說道:“我聽你父皇說過,因你與那個故去的方大小姐有過婚約,他怕損了威遠侯的面子,一直都在為你找一個身份相當的門第。昨日威遠侯自己提了出來,讓你娶了方清歌為太子妃,想來他也是看好你的。如今天時地利人和都有了,你這個正主兒卻還想著風花雪月的事,你是不是讀書讀傻了?等你繼承大統,要什麼樣的姑娘沒有?”
謝曜漲紅了臉,提高了聲音道:“母妃,你口口聲聲說以後怎麼樣怎麼樣,就沒想過,為了當這個太子,要與朝臣們委曲求全,要與武將們巴結奉迎,連自己的婚配都要看別人的臉色,你說,這個太子當的又有什麼意思?”
唐莊妃寒著一張臉,一字一頓道:“謝曜!方才你的這些混帳話,只能在我這裡說!你給我記住,你是大衍的皇長子,你的那些兄弟們,或許可以像你四弟那樣,裝瘋賣傻的過一輩子,唯獨你!不行!”唐莊妃口氣逐漸轉為嚴厲,說道:“你給我聽清楚了,從你成為皇長子的時候,你就沒有了退路。若是你當不了皇帝,不但你活不了,你母妃活不了,你身後的這些人也活不了。你要是還對那個姓林的小丫頭念念不忘,那母妃回宮就找根白綾自盡得了,省得再為日後的事煩心。”
唐夫人見這對母子當著自己的面兒爭了起來,不由暗自苦笑,自己名義上是長輩,其實就是一個外人,這一對母子與自己沒什麼血緣,又身份尊貴,根本就不會聽自己的,謝曜以自己的名義把林紫蘇誑了過來,到頭來出了岔子,還要整個唐家來擔。
如唐莊妃方才所言,唐家這一大家和謝曜綁在了一起,未必能一榮俱榮,但若是失了勢,肯定是一損俱損,只能耐著心解勸道:“曜兒,林家這姑娘看著挺穩重,可到底是年歲還小,一遇到事兒就端不住了。你若是對她有意思,等過兩年真成了太子,許她個側妃的位置也就是了。日後你成了皇帝,雷霆雨露還不是你一個人的主意?就拿你母妃來說,雖然只佔了一個妃位,得的恩寵要比皇后大多了,宮內宮外又有誰敢小瞧於她?”
唐夫人這一番話正說到了謝曜的心裡,他也不是蠢人,自然明白外祖母和母親所言不錯,朝唐莊妃深深行了一禮,說道:“母妃為孩兒著想,兒子感激不盡。我......我也只是看中那林紫蘇的才學,並無其他的想法,兒子的婚姻大事,但憑父皇和母妃做主。”
唐莊妃瞧著謝曜不甘的神色,恨恨說道:“人也讓你見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你以後如何做,我不管你,在如今這個節骨眼,你就得聽我的話。第一、收了你那些不靠譜的念頭,這些天不可再與那個姓林的小丫頭有任何瓜葛,她的名聲不好,你與她走的近,那幫文臣們正好藉機生事;第二、難得方二姑娘傾心於你,對她好一些,有威遠侯支援,你的太子之位才安穩。”
謝曜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方才被母親教訓了一頓,心中有些喪氣,不過轉念想到,自己離太子之位僅一步之遙,又有些興奮,只要能身登大寶,那還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