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府上的主家就是姚家,因姚澄宇的祖父長期僑居在海外,年老時想著落葉歸根,姚澄宇這才指示下面的一個商號在祖籍購地建房。”

“臣以為,當年太宗下了海禁的禁令,皆是因海匪之故。如今姚澄宇倦鳥思歸,不妨藉此機會將其招安。只消姚澄宇歸順我大衍,則海匪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平息,其後海面寧靖,我大衍重開海上貿易指日可待。”

皇帝不知何時已經坐回到了御案前,他顯然是對畢綏南的建議極是感興趣,一隻手放在了御案上,幾個手指極有節奏地在桌面上敲著。

“畢綏南,你既然早就和姚澄宇有了聯絡,為何不向上面請示,朕這裡也從沒見過你的奏報?”

畢綏南頓時愕然,說道:“臣在正興十五年,已經向江南總督周大人提起過多次,也給朝廷上過一次奏章,正是因為見朝廷並無異議,這才斗膽在正興十六年上了建議開放海禁的摺子。”

皇帝心底知道了大概,揮手說道:“隔了這幾年,朕也就不問這些事了。朕問你,若是朝廷招撫姚澄宇,你認為有幾成把握?”

畢綏南沉思片刻,說道:“朝廷若是誠心招撫,臣以為,至少有七成把握。”

“這麼多?”

皇帝滿臉狐疑地看向了畢綏南,只聽畢綏南道:“我大衍乃天朝上國,陛下聖名遠播海內外,四海通達之屬,莫不翹首以望。姚澄宇本就是我大衍血脈,如今飄零海外,只要善加撫慰,定會誠心歸附。”

皇帝當即大喜,與畢綏南聊起了開海的細節。

這一次的君臣奏對,說了將近兩個時辰,直到日頭偏西,畢綏南才從集義殿裡出來。

林遠志自下衙後就一直等在紫禁城門口,一直等到了酉時初,終於等到了岳父從紫禁城裡出來。

當晚畢綏南在康寧伯府住下,畢氏安排了一大桌的酒宴,接風洗塵,不在話下。

因畢綏南入京匆忙,畢氏也只能草草地在府裡拾掇出了一所院落,以供父親居住。

家中突然多了一個長輩,礙於禮節,林紫蘇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樣睡懶覺,每日裡早上去給外祖父問安。

畢綏南向皇帝提了幾條建言,還在等著皇帝的回話,一時半會兒也沒法回慶陽。

住在康寧伯府上,除了每日裡準備著給皇帝看的資料,也就是考較幾個晚輩的學問。

這日一大早,林紫蘇正在畢綏南這裡問安,卻一反常態地遇到了父親林遠志。

這可是極不尋常的,以往林遠志下了朝會,就要趕去衙門點卯。像這樣急匆匆地回家,肯定是出了什麼大事。

林紫蘇見父親一臉焦灼,想來是有什麼大事要和外祖父商議,當即就和畢綏南提了告辭。

林遠志卻是叫住了她,說道:“大姐兒,這些日子,你在陛下那裡也聽了不少的政事,既然在這裡,不妨也聽一聽。”

林紫蘇依言留了下來,林遠志先是將大開的門窗緊緊關上,這才憂心忡忡說道:“岳父大人,今早都察院的七位御史向陛下上了奏章,彈劾你在慶陽府任上勾結海匪、縱容刁民鬧事,連證據都拿了出來。”

林遠志說著,從袖中取出了幾張紙遞給了畢綏南。

“岳父大人,這是奏章的副本。早朝後,乾清宮的張公公叫住了我,看看您這裡要不要寫個奏章申辯一下。陛下那裡,也會盡量還您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