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茂盛的大榆樹下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坪，草坪一大片一大片滿地平鋪著，鋪滿了篝火晚會的每一個角落。篝火的外圍放置了三張乳白色的方桌，桌子上雖然燃燒著的九十九根蠟燭，但是這些蠟燭的泛出的光亮，未免仍是顯得有些淡薄和幽暗。段指將頭重新又扭了回來。

“段老師！”女同學們異口同聲叫著他。

段指不自禁怔了一下，隨著會心一笑：“哎？怎麼這麼多？”

他的眼前是六隻黑黝黝的熟青蛙，每隻黑青蛙都竄在一根細長的鉗子上，鉗子後邊是六隻纖細的手，六個女學生每一個人都為他烤了一隻黑色的熟青蛙。段指的眼睛滴溜溜一轉，開心地抽出了一根鉗子開始大快朵頤的品嚐了起來。榆樹、篝火、蠟燭、橘子燈，草坪上，洋溢著幸福歡樂的笑聲，這些歡樂笑聲正是他們純潔無瑕師生情的見證。

“哎呦！”司寇娉突然尖叫了一聲。

“喂，你幹什麼？”令狐絮嚇了一跳。

“我想去廁所。”

“那你就去好啦，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令狐絮埋怨了她一句。

“你陪我去。”

“難道你怕鬼抓你啊？”

“我就是怕，你跟我來啊，你。”

司寇娉有些憋不住了，她迫不及待地抓起令狐絮的手，令狐絮雖然有些不情願卻也只好跟著她，誰讓她們是分不開的好姐妹呢。

兩個女生手拉著手，迫不及待地向著大榆樹下一路小跑過去，在這樣一個露天的室外場所，能遮擋住一點隱私的地方，畢竟也只有這大榆樹下了。

司寇娉拉著令狐絮的手一邊小跑，一邊又不由自主地夾緊雙腿催促著她：

“你快點啊！”

令狐絮卻一臉的奸笑故意慢悠悠地使壞：“這種感覺是不是很美妙啊？”

“死鬼，快點走啊，快憋死我了！”

令狐絮忍不住嬌笑了起來：

“活該憋死你！哎呦，說得我也想尿了！”

“呵呵呵！是嗎？那正好，我們一塊吧！”

“......”

兩個人連打帶鬧地跑到了大榆樹下，茂盛的樹蔭竟然將篝火和橘子燈的光輝完完全全遮擋了起來，看來沒有比這裡更隱蔽的地方了，令狐絮和司寇娉帶著無比的興奮忙不迭地解下了褲子。

不大一會兒，大榆樹下傳來一陣嘩啦啦悅耳的聲響，兩條歡樂的小溪瞬間從大榆樹腳下逶迤而出，向遠處蔓延。好似地下突然冒出來兩個泉眼。昏暗的光線自樹幹兩側透過來，映在小溪上，閃耀出金子般絢麗奪目的光芒。

突然，天上飄來一片雲朵，幻化出六個詭異的紅字——汙染環境者死！

接著雲朵從圓月的眼前施施然飛過後，將圓月染成了血紅血紅的一大片，白玉盤一下子變成了血盤。紅紅的血盤映照在圍觀人的臉上——人的臉也彷彿被塗上了一層鮮紅的血。

段指發現了這個奇怪的現象，像這樣紅的月亮他生平還從來沒有見到過。他喝了一口飲料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仔仔細細地對著月亮端詳了一番。圓月還是在空中，依然鮮紅如血。真是蹊蹺！他又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於是將眼鏡摘下來，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那掛在空中的月亮，卻仍是又圓又紅。

牟盼、沙遠香、程艾、管露四個女同學也發現了這個奇怪的現象，她們也是一臉的驚訝。如果說月亮圓，這並不算是什麼稀奇古怪的事，一般的時候十五的月亮就很圓。可是就算月亮再怎麼圓，也都是潔白如雪。今天這個圓月亮卻非常的詭異——一點也不像白玉盤，倒像是一張血紅的臉。落日的餘暉，有些殷紅也是可以理解，月亮紅勝鮮血卻是十分少見，這種情況也是亙古沒有的事。這實在是太蹊蹺了。四個女生的心都是惴惴不安，她們圍在了段指的身邊，似乎在老師的身邊能獲得更多的安全。

“段老師，怎麼回事？”沙遠香的心緊張得問道。

“是呀！段老師，今晚的月亮怎麼這麼紅呀？”

“今天也不是什麼喜慶的日子呀！”

段指雖然是這幾個女學生的老師，是哈佛考古畢業的博士高材生，也曾經一連四次拿到過北美武術散打冠軍堪稱經歷頗豐，這種事情卻也是旱鴨子上架——頭一回見過。他百思不得其解。他皺著眉頭地搖了搖頭思忖著。

“啊......！”

突然，一聲刺耳的尖叫劃破平靜的夜空，聲音是從大榆樹下傳來的！段指心裡一驚，這個聲音是司寇娉的，他顧不上一切，立即飛奔了過去。

“救命啊！”司寇娉拼命地喊出了最後一句，便一下子趴在了地上一動不動。她下半身幾乎赤裸，一道殷紅的血沿著她的左臀汩汩流下，而她下身那條有些泛白的藍色牛仔褲不知何時已被撕得支離破碎。

段指驚慌失措地將她抱起喊道：“娉娉！娉娉！”

司寇娉已經沒了氣息，段指的心裡一陣驚慌，他想起來還有一個女生令狐絮，於是急忙放下司寇娉的屍體。他剛想要去大榆樹下看看。不料霹靂吧啦一陣脆響，草坪上的橘子燈的電線一瞬間著了火，像是遭遇到了雷擊一般，九十九盞橘子燈在同一時間全部燃燒了起來，火勢越燒越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怖，女生們尖叫成一片，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草坪上瞬間亂成了一鍋粥。

為了避免被電死，段指只好小心翼翼地躲避著電線，他剛跨出一步，一件物事忽然自空中迎面橫飛過來，差一點打在了他的臉上。他定睛往地上一瞧，又是吃了一驚，襲擊他的是一隻血淋淋的斷臂，斷臂上的五根手指兀自在空中抓來抓去。段指還沒來得及辨識這是誰的手，只聽‘啪’的一聲脆響，大榆樹上掛上了一具女屍，只剩下一隻手臂，另一隻手臂已齊肩而斷，女屍全身赤裸一絲不掛，一頭烏黑的長髮自腦袋憑空向著地面垂了下來，在微風吹拂下，隱隱約約能看清她的臉，段指驚恐地捂住了嘴，沒想到女學生令狐絮也遭遇到了不測。

在學校教書這麼多年，段指還從來沒遇到過今晚這樣的事，他瞪著眼睛吃驚地看著樹杈上的屍體，牙齒也身不由己地上下打顫。沒有人能描繪出此時此刻他的心情。驚恐、噁心、詫異、難受——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