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記不記得前幾天賀偉在湖裡的事情?”

“你是說?”

“你不覺得任雨萱也像是中邪了一樣嗎?”

“不是吧?”她又不確定,“是嗎?”

“不是嗎?我們那次在山上玩的時候,她還好好的,後來就不對勁了。”

“她是不是有病啊?精神病?”

董成成和高夏聽了齊琳的話,覺得不是,可任雨萱確實很奇怪,表現的就像是精神病。

……

齊琳回到家中,看到齊天宇在門口坐著,她跑過去,正準備跟他說話,一輛電動車停在她面前,直接把她的車撞倒了。齊琳怒視撞她車的宋小薇:

“你就指望這樣撒潑讓我哥回心轉意。”

宋小薇冷笑一聲:“算了,我想通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哥有什麼能耐?”她拉起兒子,“小宇,跟媽媽回家。”

齊琳想攔著,又知道攔不過,齊天宇上了母親的車,偶爾回頭看不遠處的齊琳,面無表情。

晚上,齊陽回家,得知齊天宇被宋小薇接走,也沒有說什麼,他只是繼續在正廳的燈光下雕琢一隻桃木劍。一個家裡沒有孩子,就沒有生氣。齊琳有些不理解:“哥,小宇撫養權不是歸你嗎?”

“是,不過宋小薇又改口了,說不會把兒子留給我,要改嫁,要讓小宇姓宋。”

“你答應了?”

“這有什麼不答應的?”

看他戴著眼鏡,一副文質彬彬又有些孱弱的書生樣,齊琳好奇自己對哥哥的看法:“我看宋小薇是惦記小宇的那部分拆遷款。”

“惦記就惦記吧,就算是等小宇大了,把錢給他,他也未必知道合理使用。”

“那你以後就一個人?”

“嗯,不是很好嗎?”

“苗伯伯都有老伴兒呢。”

齊陽一笑:“那你呢?還說我。”

“我不一樣,我怎麼樣都不會要死要活的。”

齊陽停下手中的刀具:“人生一世,有很多種活法,沒有絕對的對錯。”

“那你的活法是什麼?”

他看了看眼前的木雕,用手輕輕摸了摸:“就是活得……最像自己。”

“最像自己?那你當初為什麼要跟宋小薇結婚?你們兩個……完全不一樣,你淡泊名利,她是追名逐利,自己不行,就把希望強行加在小宇身上。”

“以前我……是錯了,覺得自己孤僻、不合群,就試著,走別人走的路,可走了很久,我的心越來越空,所以準備回頭,走我自己想走的路,也明白了,其實,內向從來不是性格缺陷,只是個人的選擇不同。”

“那你以後就做木雕工藝品,做一輩子?”

他點點頭:“你知道嗎?苗伯伯,醫生說他最多活兩年,還是在積極治療的情況下。但他不住院,因為住院也是要死,而且很痛苦,檢查、吃藥、化療,時間都耗在醫院裡,自己遭罪,親人也遭罪,最後還是要死……可苗伯伯很坦然,在他臉上,我看不到一點行將就木的痛苦,他雕出來的……是藝術,是對生活的感悟。以後我帶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遠處,喪鐘又起。

齊琳想起任雨萱,心裡也有些緊張和難過。她看了看院子外,家鄉的夜格外地黑,院子裡只有一道從正廳裡散出去的光,邊緣,光越來越暗,暗到什麼都看不見。齊琳走出去,輕輕開啟大門,一陣哀嚎聲響徹小鎮。

任雨萱是獨生女,雖然家境一般,還沒有齊琳家好,可從小就備受寵愛,所以驕縱任性。和董成成一樣,雖然齊琳真的很不喜歡她,可還沒到希望她死的地步。而她又是在自己的婚禮被莫名殺害,弄得整個小鎮都人心惶惶的,大家都在議論,夜裡,街上也沒什麼人,偶爾出來的也是來去匆匆,看誰都像是兇手。

看著看著,齊琳就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微微的風一吹,寒意就襲來,秋到了,夜深霜露重,周圍寂靜得連頭髮絲動一下都能聽到聲響。她看了一眼那長長的街道,黑黢黢的,看不見盡頭,閉了閉眼,進去,把門關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