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衛國繼續道:“德械師裝備了德式裝備,並按照德國顧問的建議整編,接受德軍事顧問的系統訓練與指導。”

“如此說來,不管是裝備還是訓練,德械師似乎都成功到令人無可挑剔,學生也可以理解外界自我誇大的傳了,說什麼一支中央軍精銳德械師甚至能夠抵得上日軍一個師團的說法。”

“可在學生看來,這些傳太過愚蠢,或許真實的情況會令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周衛國的坦讓張治中的神色變得凝重,“你似乎並不看好德械師?”

“老師,這些話學生本不想說,可這些士兵都是我中華大好男兒,都是我周衛國的同胞兄弟,我真的做不到袖手旁觀,閉口不。”

“不錯,改革軍制,編練新軍,協定防務,籌措軍火,國防改革方針提出以來,我中國軍隊的面貌的確是煥然一新。”

“特別是德械師,在德國顧問的訓練與指導下,再配備以精良的德式武器,他們當得起中央軍王牌精銳的美譽。”

“可在學生看來,這不過是噱頭,一無是處的噱頭,馮拉特將軍等德軍事顧問的確對中國的國防傾注了心血,在訓練上更是不遺餘力,但他們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什麼錯誤?”張治中皺著眉頭問道。

周衛國斬釘截鐵道:“他們最大的錯誤便是,重灌備,改訓練,卻偏偏輕視了戰術!他們只是一心想著淘汰我們落後的裝備,換上他們的精銳德制武器,打造出一支令行禁止的新軍,卻一直忽略了軍官們對先進戰術理念的學習。”

“再加上我們在武器落後上的無奈沉積了太久,就像是從來不曾擁有過重炮的部隊,當他們突然被裝備上大量重炮的時候,他們難道還會有多餘的心思,去考慮如何運用更加精妙的戰術,來使這些重炮發揮更大的威力嗎?”

“不,他們不會,他們只會滿心沉浸在重炮轟鳴的那種激動人心之中,用最落後的戰術來使用這些武器。”

“這也正是學生最擔心的地方。”

“這段時間以來,學生也聽聞過一些底層軍官們的戰術思想,其中聽聞最多的竟是以人海戰術為主,企圖利用手上的優勢裝備去碾壓對方,難不成他們以為與日軍作戰,還像是剿匪時那樣粗魯嗎?”

“歐洲大戰後期,德軍面對壕塹戰的僵局,早已摒棄了步兵集團衝擊的老掉牙戰法,率先發展出精銳突擊隊穿插、工兵爆破突擊等戰術,後來又出現了坦克作戰,直接打破了這一僵局。”

“可反觀我們的底層軍官們的普遍戰術思想,與人家相比竟是落後至此,衛國不能不為之心痛、擔憂!”

話說到這裡,張治中終於明白周衛國在擔心什麼了。

他拍了拍周衛國的肩膀,轉身望著遠處蒼茫的天空,沉聲道:“衛國,你擔心的又何嘗不是我所擔心,這也是黃埔軍校出現的最大緣由,但留給我們的時間實在是太少了,從落後迂腐的舊軍閥向新軍的轉換過程,絕非是朝夕就可以完成。所以縱然德械師有太多不足之處,他終究也是中央軍最精銳的部隊,中日首戰若是打響,德械師奔赴戰場,當仁不讓!”

周衛國道:“老師說的是,但學生另有擔憂。”

“你說。”

“學生希望,今日的話除去老師之外,再無旁人知曉。”

“這我自然知道利害。”

“是”,周衛國舒了口氣,一字一頓道:“上海的戰略位置實在是太重要了,與中國與日本來說都是不可丟失的要地,所以雙方若是在此開戰,一定會鼓足了力氣相爭,戰爭的規模也會因此不斷擴大,甚至最終抵達雙方都不曾預料的局面。”

“首戰爆發,又是如此大規模的戰役,但凡是有血性,有能力的中國軍官,只怕都會奔赴這場戰役。”

“若是隻著於眼前考慮,這自然是好事,有這些熱血報國的軍人們在,不管這場戰役最終是勝是負,他都將打出我們中華抵禦外辱的決心和魄力。”

“可如果從長遠來看,卻未必是好事。”

張治中愣然道:“為何這麼說?”

周衛國道:“學生可以斷,中日之戰必將是一場曠日持久的鏖戰,而絕非短時間內可以結束,這就又進入了學生說過的持久戰的觀點。”

“這就好比準備打持久戰的雙方,第一次的交手,對手到底還有多少暗藏的底牌沒有使用,我們尚且一無所知,就把手上最好的王牌給打出去了。”

“如此一來,這第一戰,無論勝敗其實都是我們輸了。”

“戰鬥會比我們預想的還要慘烈,精銳盡失,那些戰術素養過人的優秀底層軍官們紛紛折損在此,可原本他們是可以利用我國廣袤無垠的戰略縱深,以持久戰的戰略思想慢慢拖垮日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