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頭部。

緊接著到身子。

以整個人的身高外加上坦克的速度,不過是眨眼的工夫,整個維克斯坦克便直接從周衛國的“身上”開了過去。

轟鳴聲逐漸遠去,坦克過後,那道緊貼在地面上的身影,一動不動地,靜靜地趴著。

觀戰的將領們屏著呼吸,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下。

片刻之後,直到那道身影的頭部率先緩緩抬了起來,緊接著周衛國整個人從地面上站起身。

並向著觀戰的軍官們敬了個軍禮!

一眾軍官們目眩良久,有些意志力薄弱的甚至連手都在顫抖,這哪裡是表演,分明就是驚嚇!

接著在軍官們的駭然之下,其他九輛坦克同時開進,而在坦克前進的道路上,九個戰車一連的普通士兵,同時學著周衛國先前的樣子匍匐在地上,正對著坦克開進的方向,似乎也要經歷周衛國先前的一切。

揪心的感覺再次生出,只是先前目睹過周衛國那駭人的一幕,一個個又算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將領們的心底到底緩了過來。

直到九輛坦克同時“碾壓”過士兵的身子,然後目睹那九位士兵活蹦亂跳地從地上站起來。

觀看錶演的軍官們在緊張刺激的心境過後,一個個無不生出莫大的震撼,掌聲雷鳴般響起。

張治中的臉上貌似風平浪靜,可方才的心底又何嘗不是掀起了驚濤海浪,此刻稍稍平緩,他抬手衝著不遠處戰車一連的一排長揮了揮手,“中尉,請你過來一趟。”

張治中是什麼人一排長自然聽說過,就算不認得,那領章上扛著的三顆將星也足以令他心生敬畏。

一排長連忙小跑了過去,在張治中的面前立定,所有將領的目光都朝著他匯聚了過來。

張治中衝著他和善的笑了笑,開口問道,“方才這個也是你們平日裡坦克訓練中的一項?”

“報告長官,是的!”一排長道。

“誰的主意?”

“報告長官,是我們連長的主意。”將領們分明注意到,在一排長提到他們連長的時候,臉上竟湧現出狂熱的崇拜之色。

“為什麼會有這項訓練?”

“報告長官,我們連長說,我們是坦克兵,坦克在我們眼中不是武器,而是我們的戰友,是我們的夥伴,更是我們的老婆,如果連自己的老婆都怕,那還叫什麼坦克兵?

所以連長用這種方式考驗我們的勇氣,就是為了讓我們磨合與坦克之間的那種親近感與熟悉感。

連長說了,只有被坦克“碾壓過”計程車兵,才算是跨過了成為一名合格坦克兵的門檻。”

將領們聽得無不震撼,杜光亭倒是突然想到不久前,在張治中的辦公室與周衛國的那番談話。

周衛國提到步坦協同的其中一點,便是協同步兵的心理,一定不能從心理上畏懼坦克,而是要去親近坦克,才能真正的做到協同坦克作戰。

只是他從沒想過,周衛國用的竟是如此膽大包天的訓練方式!

一旁的宋希濂忍不住問道,“你也經歷過這種訓練?”

一排長道:“是的,長官,我們戰車連的所有人,從連長到士兵,所有人都經過這種訓練。”

宋希濂道:“這種方式太危險了,不小心甚至要出人命的,當時你們趴在地上感受著坦克從身上碾壓過去,難道就不害怕嗎?”

這句話可以說是問出了所有將領們的心聲。

將領們之中不乏征戰沙場的老將,自然明白方才的訓練,對於士兵的心理來說到底是多麼大的考驗。

一排長道:“怕,當然怕,誰能不怕呢!第一次訓練的時候最害怕,後面雖然好一些,但還是害怕,這種害怕的心思恐怕很難徹底消除。

但連長他能做到,並且是第一個被坦克碾壓過去的,我們為什麼不能?所以就算是害怕,在連長的率領下,我們也會大膽的去嘗試。”

聽著一排長的回答,張治中等人都沉默了。

他們的目光望向訓練場上那個依舊在鎮定自若中指揮著的年輕的身影,心底無不生出一種莫名的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