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正倫又何嘗不知道自己此舉魯莽,他一向也不是個魯莽之人,在戰場上面臨過多少生死也能從容應對,這一次實在是因為周衛國的死傷心不已。

在唐德的勸解下陳正倫慢慢冷靜下來,率領著一營的兄弟們重新返回駐地。

天色慢慢黑定。

陳正倫出了軍營,他脫下了一身戎裝,現在只是一個因為自己兄弟身亡而鬱悶悲痛的兄長。

他在酒攤上買醉,一杯續著一杯,心中的苦悶無以排解,也只能借酒消愁了。

一個戴著帽子並壓低了帽簷的身影,不知何時坐在了他的對面。

他的聲音壓的低沉,“這位大哥,我看你一個人喝酒實在是苦悶,不如小弟陪你喝幾杯?”

“好啊!酒逢知己千杯少,你我素不相識,你願意過來陪我喝酒,我就願意拿你當朋友。”

哐噹一聲。

酒碗相撞。

“幹了!”陳正倫大笑道,隨即仰頭一飲而盡,溢位的流水順著他的脖梗子向下流淌。

喝著喝著,陳正倫的眼眶再一次紅了。

那聲音道:“大哥,你好像很傷心?”

“是啊,傷心。”

“為誰傷心呢?”

“為我兄弟,多好的兄弟啊,就那麼沒了……算了,算了,你一個外人我就不和你說這些了,來,幹了。”

那聲音竟是笑了起來,“看大哥這麼傷心,一定是個重情義的漢子,大哥要是不嫌棄,就拿我當你兄弟。”

陳正倫又自顧自地灌了一口酒,擺著手說道:“不行不行,我和他是生死之交,你我之間沒有這樣的感情,又怎能稱兄弟?”

“生死之交早晚會有的,在下週衛國,願意與陳大哥結為兄弟。”

那聲音完全放開了,並把帽簷抬高,露出一張讓陳正倫整個人都有些呆滯的面孔來。

“阿……阿文!!!”

陳正倫瞪圓了眼睛,又連忙往四周看了看,確定無人,招呼了一聲起身就走,周衛國在後面跟著,兩人很快到了一處偏僻的巷子。

重新站定,四下無人,陳正倫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情感了,他在感慨之中抓著周衛國的肩膀,聲音有些過於激動的顫抖:“阿文,我就知道你小子沒這麼容易死。”

“陳大哥,此話當真?”

“自然當真。”

“那剛才是誰在喝酒買醉,因為周文的死痛苦不堪來著?”

陳正倫也是個聰明人,稍稍一滯,便立馬轉過彎兒來,笑道:“這是有原因的,我知道阿文你是假死,我這做兄長的總得表現出點悲傷給旁人看看,也好讓他們信以為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