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空俯瞰,在南疆和西海交界崑崙山以北的地方,沒有一絲綠意,大片的荒涼似乎沒有任何生機。在荒涼的戈壁中,有一個如同大耳朵的地方,這裡就是傳說中的死亡之海,生命禁區,羅布泊。

此時的方報並不知道,自己的羅盤已經發生了故障。依舊沿著他認為能繞過死亡之海的路線前進,卻不知道自己正在直直的奔向那個可怕的大耳朵。

按照原定的計劃路線,方報直行向北,大概走一百公里左右就能見到國道,有國道就可以得到補給。拿到補給,他可以繼續向北,在樓蘭古城逗留一兩天,再返回國道,搭車向北,一直到有機場的地方,就能回家了。

整整走了三天,依然沒有見到地圖上的那條國道。方報還沒覺得什麼,畢竟荒漠裡的路實在難走,自己走的慢一點也正常。可是當方報兩次看到一模一樣的風蝕蘑菇林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在兜圈子。

又走了半天,猛然抬頭還是那個熟悉的風蝕蘑菇林,方報徹底慌了。身上的補給最多還能堅持一天,如果還走不出去,可能真的要交待在這裡了。在荒漠裡,沒吃的倒還好一點,沒有水,就是神仙也沒辦法。

眼見天色漸晚,天邊奇異的雲彩似乎在預示著什麼,縱使方報凝丹大成的修為也不敢再貿然趕路了。就在這風蝕蘑菇下面搭起帳篷,沒有生火的條件,就著水壺裡的冷水,隨便吃了點牛肉乾,方報便鑽進帳篷睡下了。

一夜無話。天剛亮,鑽出帳篷只看了一眼,方報就徹底絕望了。漫天的黃沙,遮天蔽日,百米之外什麼也看不見。

好在帳篷的質量不錯,又背靠著風蝕蘑菇林阻擋了大部分的風沙,躲在帳篷裡暫時還算安全。

第一天,方報心緒繁雜,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能端坐在帳篷內沉心修行。可是外面呼呼的風聲似乎在提醒方報現在的處境,運轉了幾個大周天都不順暢,索性躺了下來。

一伸手,方報摸出了揹包裡的《心經》。這一路走來,方報只是草草的看了幾遍,此時百無聊賴,心中又是煩躁,恰好仔細讀讀。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一遍又一遍的誦讀心經,讓方報的內心終於平靜下來。開始的時候他只是小聲的誦讀,讀到後面方報不自覺的氣沉丹田,口中傳出的誦經聲越發洪亮。在漫天的風沙中竟能傳出幾里地。

遠處的風沙中,一隊人馬此刻幾乎陷入了絕境。飛沙走石的戈壁荒漠,駱駝都不肯邁步,人更是不敢站立行走。稍有不慎就會被吹出老遠,再想找回隊伍就難如登天了。這也是為什麼沙漠戈壁常常會有失蹤人的原因。

原本有十幾個人,二十多匹駱駝的小隊,此刻還剩下八九個人,兩匹駱駝。駱駝臥倒在地,所有人擠成一團,縮在駱駝肚皮下躲避風沙。心中默默祈禱,期盼老天趕緊結束這該死的天氣。

方報的誦經聲穿過風沙,傳入這一隊人馬耳朵裡就如同天籟一般。沒有人懷疑是上天聽到了他們的禱告。

死死拉著駱駝,幾個人艱難的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前進。直到看到風蝕蘑菇林,眾人心中頓時升起了希望。在一座離方報的帳篷只有百米遠近的風蝕蘑菇下,幾個人搭起營帳,算是死裡逃生了。

昏暗的天地,沒有人發現不遠處方報的帳篷。就算是天氣尚好,那個被風沙埋了半截的小帳篷也很難讓人注意到。

夜晚再次來臨,方報沒有了開始時候的慌張,沉心靜氣,開始了凝丹大成後的第一次辟穀。

凝丹大成,早就可以辟穀不食了,方報從來沒想過這點,也沒試著去辟穀,所以差不多都忘了自己還可以辟穀。畢竟方報是有名的“老饕”,他的嘴又饞又刁,想讓他絕食辟穀還真不容易。

辟穀,也就是停止飲食,吞風食氣。很多人以為堅持十幾天,極少的吃喝,然後身體瘦上一大圈就是辟穀,其實這還遠遠不能稱得上是辟穀,頂多算是節食而已。真正的辟穀不食,要配合道家功法,執行大小周天,採納真氣,少飲甚至不飲,食物更是一點不吃。而且真正的辟穀,長時間以後身體根本不會消瘦太多,道法高深的僧人或者道士辟穀一兩個月甚至還可能長胖。

只有凝丹大成才能真正做到辟穀,因為體內有道丹凝聚,道丹是身體能量的聚集,依靠道丹,可以引導天地真氣,行遍周身,將身體裡的一些不必要的能量整理轉化。類似一個重新排列組合的過程。

如同動物進入到了冬眠一樣,方報漸漸進入到辟穀的狀態。不知道外面的風沙要持續多久,方報只會間隔一段時間出去看看,然後繼續在帳篷裡辟穀不出。

到了第三天夜裡,辟穀中的方報突然進入了一種奇妙的狀態。耳邊呼嘯的風聲突然消失了,在一片寂靜中,他發現自己可以感知周圍的一切。閉著眼,外面一片漆黑中,一隻蠍子正躲在石頭下,死死的扒住石頭邊緣。轉瞬,連著石塊和蠍子一同被大風吹上了天。另一邊,風沙滾動的地面下,一隻蜥蜴縮著身子,一動不動的像在睡覺。風沙吹打著後面的風蝕蘑菇,一粒粒砂石撞擊在上面,冒出點點微小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