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重浪滅一重生(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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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見此不忍,又遍尋不見其生身父母,遂將其收養長大。三三自幼便與他為伴,青梅竹馬,已有十幾年。
雖名為丫鬟,但彼此感情深篤,依賴信任,不足為外人道也。
著了衣衫,三三端來銅盆。水汽蒸騰而上,伏塵的面容倒映在水中。面板蒼白,眉眼青稚,嘴唇微微抿起,倍顯倔強。
眼前,前世今生面容,相互浮現交錯,不由恍惚感慨。
伏塵將手沒入水中,纖細瘦弱,青青脈紋隱約可見。
三三將毛巾浸溼擰好,細心為他擦拭面孔。伏塵眼神幽幽,前世自己散漫無狀,雖最後醒悟,卻失了時機,累得三三為自己身死,卻無能為力。
那種無以名狀的失落與痛苦,悲哀與憤怒,如同被壓抑著的火山熔岩,低沉而暴烈,無處宣洩,摧人心脾。
大劫壓至,殘酷現實,至今想來,心口依舊隱隱作痛。
正在想著,門彎傳來一陣沉悶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不久,“咚咚”,一陣敲門聲響起。
“侄兒,是我,你興叔!”話音剛落,又是一陣敲門聲。
三三開了木門,一個蠟臉的中年漢子正站在門口。左右三四十歲,穿著青色棉袍,身材高大但卻略顯佝僂,鬢角微霜,帶些氣喘。
風夾著雨,還是很清冷,颳了進來。浸溼帶涼,屋內顯得更冷了,伏塵不由輕咳了幾聲。漢子瞧見,急忙將油紙傘在門外抖了抖,卸去雨水,放在一邊,關上了門,走了進來。
眼神凌厲,瞥見三三,微微點了點頭。
隨手將佩刀和一個包裹放在桌上,一邊看向伏塵,露出幾分關切,低聲詢問:“身子近日可好了些?你自小身子骨就弱,既已入秋,更深露重,要多加註意才是。”
叔父黃興,又號黃病虎,自幼失怙,吃百家飯長大,自家祖父在世時常常接濟。
父親兒時玩伴,兩人自幼要好。後來十六歲就孤身一人獨自外出闖蕩,生裡死裡十數年,最後帶著一身傷痛歸鄉安家。
因其一身武藝,補了城裡捕快的缺。父親去世後,多年來一直維護照料自己,視若己出。
伏塵起身,溫聲回應著:“近來還好,不過是昨夜溫習經義,晚了時辰,有些乏力不適,並無大礙。”
停了停,又道:“叔父先坐著歇歇,待會兒還要到衙門裡應卯吧。”
黃興點頭坐下,又皺眉道:“雖一月後便是童子試,學業重要,可抵不過身體,還是小心為上。”
“侄兒曉得。”伏塵應聲答道。
三三燒上了木炭,火焰燃起,不一會兒,屋內就漸漸溫熱起來。三三給兩人倒了茶,立到了一旁。
黃興喝了口茶,手掌挪移間,可見骨節粗大,繭子厚硬。黃興露出一絲微笑,溫言道:“今日帶了些肉食和銀兩,若是不足,就和叔父說。”
頓了頓,又從懷中掏出一個匣子,放在桌上。緩緩道:“這是涼州百年白參,性最平和,補養身子,正好適用。”
“多謝叔父,可是……”,伏塵正準備拒絕。
“不要推辭,叔父我修的是兵家功法,最重殺伐,早些年損了經脈,經年累月,這白參,對我已經沒什麼大用了。”黃興開口安慰道。
“白參每日用一片,你身子尚虛,要慢慢調理,好生休養才是。”
自己這侄兒自幼聰穎,學業出眾,有兄長之風,經常受主持書院的辛先生誇獎,想必過童子試應是不難,可惜兄長卻瞧不見了。
侄兒尚幼,自己需得好生看顧才是。
看著伏塵孱弱的身軀,心底又有些發酸。說罷,不待伏塵回答,便提了刀,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