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主家的人足夠強大,就像是涼介一樣,分家之人又怎麼會反抗和牴觸,又怎麼會出現利用籠中鳥來控制生命這種畸形的手段。”

臉色不自覺陰沉下來,身為主家且享受到主家的福利,日向日足本能的想要反駁,以勢壓人。

但面對女兒認真的眼神,他又沉默下來。

而父親的沉默,就像是鼓勵了雛田的信心,她的思路愈發清晰,話語也更加大膽,“統治力取決於信服力和忠誠,如果沒有足夠讓人信服的能力,又怎麼能得到別人的無私奉獻。”

“強行依靠著咒印去控制別人,除非抹除他們本身的情感,讓他們成為只會聽命的傀儡,否則總有一天,積攢的負面情緒將會完全爆發,到時候日向也將不復存在!”

“我提議,廢除籠中鳥之中控制人性命的方式,而為了確保血脈的純淨度,可以繼續區分主家和分家,但日向家主之位能者居之,分家有能力,便讓分家的人來坐,主家有能力,便讓主家來坐。”

日向日足半眯起眼睛,“那……如果分家的人當政,你想要怎麼讓分家的人,繼續保持著保護主家的想法?”

與父親交鋒的得利,讓雛田的氣勢一再提升,她緩緩開口吐出兩個字,“顏面。”

這個想法讓日向日足愣了愣,同時,也讓門口安靜等待兩人結束的涼介愣住。

“一直以來,我們主家的人代表的都是日向的顏面,實際的權利我們可以交出去給分家,但純淨血脈這一點帶來的超然地位,是不可磨滅的。”

“這種制度的延伸,每一個選舉出來的家主都不會是蠢人,主家作為日向家的顏面,就算是當代沒有出現能力優異者,但血脈上的優勢是無法掩蓋的……”

雛田一點點的解釋,似是有備而來。

而不單單是日向日足逐漸沒話說,就連涼介也有些訝異她想出來的辦法和理由。

沒想到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傢伙,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成長到了這個地步。

如果不是年齡和實力的限制,或許她現在就有資格,坐一坐這家主的位子。

對於雛田的這份變化,涼介是有些期待的。

從她應對的姿態和話語來看,雛田應該不是第一次跟日向日足爭論這個問題,這或許就是他回來以後,一直覺得兩人的關係有些僵硬的感覺。

而雛田提出的建議,極像是前世島國中,天皇以及首相的相處方式。

沒有太大的實權,但卻因為代表著顏面,而被保護著。

當然,事事都沒有絕對妥當的制度,就算是再聰明的人,也想不出沒有遺漏的制度。

算無遺策這個詞,更多是帶著誇張的修飾。

雛田所想出來的這份新制度當然是有一定的缺失的,但從家族的方向考慮,這個制度相比於之前要更加完善和精準,也更加符合家族成長的必要條件。

以往,分家之人很少會出現優異之輩,是因為當他們明白自己的生命只是為了主家而存在的時候,他們的上限就已經幾乎決定了。

只有少數人,才能在知道自己的存在是為別人而活的情況下,依舊保持著奮鬥的心態。

但現如今,如果是按這份新制度去實行的話,那麼日向族內的多數人就會有了努力的目標,會開始真正的去修行,強大自身。

從長遠的方向上,雛田的想法是比較合適的。

但可惜,現在還有一個比較重要的難題。

“看得出來,你有認真的從各個方面,考慮你想到的這個辦法,比你前幾次無意義的爭論好多了。”

在涼介的感知內,日向日足對於雛田的辦法,沒有做出什麼反駁。

“但有一個問題不知道你有沒有考慮過,那就是即使我同意了你的想法,你又該怎麼去實行呢?”

說到這裡,日向日足的神情顯得很疲憊,“雖然主家代表著日向,但日向不是主家的一言堂。”

“很多的事情,同樣需要族中一些族老同意,才可以實施,就像是籠中鳥的刻印一樣,多數時候也都是由族中德高望重的族老來安排。”

“這些族老雖然也都是分家之人,曾經也受到過籠中鳥的迫害,但……已經年老的他們,其實有時候比主家都要在意這個制度,他們有時候一些古板而又腐朽的想法,經常讓我頭疼,但又不得不考慮他們的意見。”

這個答覆,讓本來自信滿滿的雛田一下子愣住了。

似乎在她的想法裡,只要身為家主的父親,和未來家主的自己能夠協調妥當的話,這個問題就能夠解決。

但現在看來……

“雖然你變得越來越出色,但就算想到解決問題的辦法,想要實行起來,就又是另一個難題。”

意料之中的情況,讓涼介有些無奈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