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登基那年,朝中上下,反對討伐之聲不少,其中以韋相最甚。那時候我還是院辦大學士,每天跟在皇帝身後,偶爾出出主意,但真正拿主意的人,是皇后。”

聽見“皇后”兩個字,林灣眉頭揚了揚,沒有打斷林昌衛的話。

“當時我提議說,接太子之名,除去韋相,如此不僅能肅清朝野,樹立新帝的威望,也能震懾太后,讓她斷了扶幼子登基的想法。”

“幼子,就是太子陸淞,韋相作為丞相,一心擁護太子,執意讓景王代理朝政,同時去西北尋太子,也正是因為這樣,讓我拿住了話柄。”

林昌衛緩緩說著,林啟眼中的希望卻一點點破滅,他開口問道:“所以,你就汙衊韋相叛國通敵,不僅如此,還讓人伏擊在韋相流放的路上,做成山匪鬧事的模樣?”

林啟狼狽的退後一步,本就消瘦的臉此刻看起來更加頹廢。

一直以來,林昌衛和雲以寒都是他的標杆。

他讀盡聖賢書,只為了能夠做一個臣子。

恪守君為臣綱,父為子綱的理念。

可是如今,他的君,他的父,居然都是惡人!

“沒有。”林昌衛搖頭,“韋相死在了相府,屍體就在池塘下面,景王覺察端倪,應該是驚蟄那一夜。”

林昌衛說完,聲音淡了淡,又開口道:“啟兒,為父告訴你這些,不是說讓你離開朝野,而是要小心謹慎,有時候,做一個有才能的人,不如做一個蠢笨之人,爭權奪利的心思不要顯露,過人之才不要暴露,否則你就是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這是林昌衛最後想同林啟說的。

他已經出不去了,哪怕是出去,這個官職也保不住了。

他想的,是林啟能在這條路上,走的長遠一些。

他可以死,但林這個姓氏,不能斷。

林啟沒有說話。

林灣忽而淡聲道,“林昌衛,我也有句話想問你。”

聽到“林昌衛”三個字,雲以寒抬起頭,不悅道:“你說什麼?那是你父親。”

“是嗎?連自己女兒都弄不清楚,也能算是父親?”

林灣輕笑。

林昌衛臉上的神情終於忍不住了,他急忙問道:“你什麼意思?”

“驚蟄那一夜,發生的不止這一點事吧?林昌衛,或許你該好好的謝謝林金蓮,若非是這樣,韋相的屍體,還不會被我翻出來。”

林灣轉過身,語氣平淡:“或許,有些話說了很多次了,你們都不相信,那今天,我就來說最後一次。”

“我不是你的親生女兒,當年五姨娘生病,並非意外,而是雲以寒不准她活下去,五姨娘深知自己時日無多,留下一個孤女無人照顧,遂接著老夫人的手,撿了一個丫頭回來,和自己的孩子掉了包。”

“你真正的女兒,是夢令,這些年,她以奴婢自居,只為了活下來,她想的的確也不錯,多少苦和痛,都是落在我身上的,包括那一夜。”

林灣說完,回頭看著角落裡的女人。

林啟則是不可置信的看著林灣,彷彿是第一天見到林灣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