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棋書畫,其實並不在北文堂的教習內容裡,因為京城裡的小姐,但凡家裡有點權或勢的,基本上都會有教養嬤嬤來教習。

但是,因為去北文堂的,並非人人都有權有勢,也有寒門學子。

因此,北文堂再教習君子六藝的時候,也沒有停了琴棋書畫四門課。

京城貴女中,彈琴的除了那些小倌,數一數二的,就是沈婷和齊映秋。

齊映秋想過,反正沈婷都是要上臺的。

她雖然比不過沈婷,但羞辱一番林灣,應該是不再話下。

平日裡,她也沒少聽林金蓮說林灣是如何愚笨,不僅目不識丁,就連畫畫都是扭捏的不成樣子。

估計到時候上了臺,連幾根琴絃都分不清楚。

“好啊。”林灣淡笑,席地而坐。

嫩綠的裙子鋪在地上,她笑容淺淡,如同一朵嬌豔的花。

早就有琴放在戲臺上了,齊映秋上臺也沒多說什麼,揚著明媚的笑容屈身。

“戶部齊飛之女,齊映秋有禮了。”

“齊家的小女兒。”

陸廷看著齊映秋,點了點頭,眼裡是滿意之色。

“戶部齊飛,是同先皇一起打天下的,想來齊家小姐,也是巾幗不讓鬚眉,當然,丞相的小女兒也是有一番膽色啊,花會舉辦多年,朕還是第一次聽說要守擂的。”

“皇上謬讚了。”齊飛抱拳應下。

雲以寒掃了林灣一眼,即使眼裡冰冷,卻還是笑聲道,“小女不成器,皇上全當她是開玩笑的好了。”

“雲夫人,林七小姐既然能說出這番話,定是有本事的。”福協笑著,隨意附和了一句,見陸廷使了個眼色,他會意,捏著尖細的嗓子喊道。

“第一場,琴,第一得梧桐長琴。”

梧桐長琴。

林灣身軀一震,落在膝上的手也忍不住輕握了起來。

席間,宋南南亦是難掩臉上的訝然。

“孃親,梧桐長琴不是奉淑皇后的嗎?皇上就這麼賞下來了?”

“聖上的心思,哪是你能揣摩的?”宋夫人收起臉上驚訝的神色,輕聲教導道:“既是梧桐長琴,那便不能要。”

梧桐長琴,是當年蘇幕遮嫁入王府的陪嫁,添這個嫁妝的人,就是陸子晉。

據說梧桐長琴舉世無雙,只有一把,因此,陸廷登基後,蘇幕遮住進皇宮,都沒有把梧桐長琴送人,而是一起帶進了皇宮。

足以見的,蘇幕遮有多鍾愛這把琴。

如今奉淑皇后菀了,陸子晉本就大發雷霆,若是讓他知道蘇幕遮生前最愛的琴也落入旁人之手,恐怕這個權傾朝野的攝政王,又要做些出格的事情了。

在京城,鎮府司本就是攝人的存在。

陸子晉又是攝政王,哪怕是鎮府司行事不當,也不敢議論什麼,除了平頭百姓隨時叫一聲“鎮府司又殺人了”。

達官貴人家,誰敢出來當這個出頭鳥?

“只希望那林家小姐,真的像林金蓮所說目不識丁,只是為了出風頭。”

聽見宋夫人最後一句話,宋南南看向戲臺,不由也多了一抹擔憂。

蘇幕遮的琴,皇上敢賞,卻沒人敢接。

可林灣不一樣,她連奉淑皇后都沒有見過,更不知這把琴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