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聽雨邊唱邊舞,長袖捲起風細細。

忽又見她手中不知何來一把摺扇,展開來,有桃花在其上落櫻繽紛。

林聽雨眼見那本在磨墨的人,此時竟是雙眼痴痴地盯著自己,不由得含羞一笑,摺扇微微一扇,便見扇上的幾瓣桃花化作粉黛朝陸長之灑落。

陸長之一時畫情高漲,有各種各樣的畫面在自己的眼前閃過,很快,那畫情便在他胸中醞釀得飽滿。

他趕緊繼續磨墨,揮筆就在紙上畫了起來。

林聽雨扇舞蹁躚,口中又再唱道:“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西風悲畫扇……”

此一曲,第一句剛起,便見陸長之身心俱震。

是啊,人生若只如初見,那如今,他與風隱娘,又該是怎樣的情與景?

陸長之只覺有一種悲慟湧上心頭,是為著當年那曾經的美人搗衣圖,更是為著已經逝去不再來的當年那種青蔥的少年心。

他已經變得太多,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在月下聽故事的少年。

便聽那扇舞如風的女子接著又再唱道:“等閒變做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願。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林聽雨兩首詞唱罷,陸長之心中充溢著不可言的情緒,筆下的畫便也跟著內含著諸多的情與意,再也不是簡單的山水與美人。

因著畫情飽滿,陸長之這一次作畫極是順手。只花了半個時辰左右,一幅畫便已作完。

林聽雨走過來細觀其畫,但見山抹微雲。天連碧草,桃花粉黛,美人如煙……

“真乃一幅奇畫也。”林聽雨立時讚道,拿起來又再仔細觀瞻,由衷地說道:“陸道長,你的手用來執劍雖無不可,但若不再執筆。當真是辜負了上蒼賜與你的這番才情。”

陸長之卻似根本就沒有聽到這誇讚之話,只是盯著眼前的女子,眸中有濃濃的痴迷纏繞其間。

這個女子。是他至今仍在的唯一故人,是他昔日少年時唯一僅存的見證者。然而“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他的少年心,已經再也尋不回來了。

良久過後。他才沉沉地說道:“風姑娘。可否再為貧道歌上一曲?”

林聽雨微微埋頭,臉現微紅,含羞說道:“歌舒胸意,若是再歌一曲,怕是心事說出太多,會讓陸道長見笑。”

此話一出,陸長之的一顆心頓時狂跳如雷。風隱孃家鄉遠在海外,卻不遠千里二度來到此地。來了之後就前往陸園尋人,陸長之不是沒想過她為什麼要來。

只是他不願意多想。因著對方是一個女妖。而他卻是降妖的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