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之見她如此,不免莞爾,笑道:“畫卷不是掛在牆上,就是卷好放入畫桶,你這般將它揣在懷裡,自然是要皺的。”

林聽雨道:“陸公子,不知可有意再為小女子作一幅畫?”

陸長之怔了怔,遂訕訕說道:“我已經多年不再持筆,恐怕已沒有能力再作畫了。”

林聽雨道:“那又如何?就算你已許久不再作畫,如今想作了,拿起筆來作就是,何苦顧忌許多?這就好象不經意間掉落的帕子,將它撿起來洗乾淨了就能再用,根本就不必介懷它曾經掉落一事。”

陸長之一笑,道:“風姑娘,原來你竟是如此灑脫利落之人。”

林聽雨道:“陸公子,你在取笑我呢。我說得不過是女人家的一面之辭而已。”

陸長之由衷道:“你雖是女子,但無論修為心性還是言談舉止,只怕天下男子也少有能及。”

林聽雨笑道:“你再這麼誇我,我可就不好意思了,要找個地縫鑽了。”

陸長之聽罷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林聽雨故意有一瞬間的失神,道:“你這般樣子,倒是與少年時有些相象了。唉,先前見你一副清冷嚴肅的樣子,我還以為真的要失了你這個少年時的要好玩伴呢,心中好不傷心難過。”

陸長之不免斂起笑意,嘆息一聲,道:“事過境遷,誰能想到你我再次相遇,竟已是近百年之後。”

林聽雨忽地興沖沖跑去了書房。

沒幾息。陸長之就見從書房的窗戶裡飛出來一個案幾,緊接著又有早已陳舊的筆墨紙硯飛了出來。

“喂,你幹什麼?”陸長之驚呼道。“這些可都是我的東西,不準亂動。”

卻聽“風隱娘”在書房內喊道:“你都已經許多年不來認領了,這裡的東西就不能再算是你的了。”

這是什麼道理?陸長之無奈地想,喊道:“難道,這也是你們故鄉那裡的規矩?”

“是啊。”林聽雨說道。

話音未落,陸長之便覺風起風落,那個絕色的女子已經重新回到了眼前。笑得連花兒都會自覺失色,道:“你這就再為我作一幅畫吧。”

她一邊說一邊已揮手施法,捲了個椅子出來。放在院中,將上面的灰塵都弄乾淨了,然後悠然而坐。

陸長之看著這樣靚麗活潑又有些頑皮的女子,不禁有些失神。

林聽雨噗哧一笑。道:“你傻看著我幹什麼?快點為我作畫啊!”

陸長之這才回神。感覺臉上有些發熱,一顆心也莫名地有如鹿撞,心中莫名地希冀,若是人生能停留在當年他畫美人搗衣圖的那一刻,該有多好?

可惜時光不可能回溯,而他,終究已經失了那個青蔥的歲月。只是不知,當時那樣純真樂觀的心境。是否還能回到他身上來?

陸長之心緒複雜,卻已經開始擺開紙張。用鎮紙壓好,然後開啟來墨盒。

這都是近百年前的東西了,若是在林聽雨的現世,這些都算得上是古董了,就算墨盒裡有墨,哪裡還能再用?早就乾硬得變石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