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龍道:“這淮安河道主事,顧名思義,就是分管淮安一帶河道治理的總管。淮安的清口,是河、淮、運三者的交匯口,是治河、治淮、保運的關鍵,每年朝廷拔付的帑金多達數萬兩,這些錢都是歸你使用的,你說權力大不大?”

“呃……也算是挺大吧。”蘇昊點點頭。對於貪官來說,能夠控制的公款越多,就越有上下其手的機會,這當然是好差事。但蘇昊沒想過貪汙的事情,在他看來,管的錢越多,就意味著責任越大,也就越累了。

“但是……”李龍話鋒一轉,“現在總督河道的是潘季馴,這老頭三下四上,可謂六親不認,你在他名下做事,只能小心謹慎,若是讓他抓住了把柄,請出尚方寶劍把你的頭砍了,也沒人會說什麼的。”

“這砍頭……總得講理吧?”蘇昊摸摸自己的脖子,頗有幾分心驚,誰知道這姓潘的老爺子是什麼脾氣,萬一是個老頑固,自己跟他講幾句現代科技,鐵定把他惹惱了,屆時手起劍落,真把自己砍了,自己找誰講理去?

“李公公,據你所知,這老潘到目前為止,砍過幾個人的頭了?”蘇昊問道。

李龍道:“砍了誰的頭,咱家倒是沒聽說過。不過經他撤職或者彈劾的官員,已經不下百名了,所以大家都說這老頭脾氣倔。”

“哦,那就好。”蘇昊鬆了口氣,自己的官是揀來的,撤了就撤了,他還真不是太在乎,只要腦袋能保得住就好辦了。

“改之,聖上的意思是,你去治河,做點成績出來給大家瞧瞧。只要你能夠做出成績,聖上就繼續提拔你,別人也無話可說了。對了,改之,治河的事情,你懂不懂?”李龍問道。

蘇昊在心裡默默地回憶了一下自己前世的知識,黃河和淮河的治理,在後世的中國也都算是大工程了。蘇昊雖然不是搞水利的,但也參加過這兩個流域的幾項大型水利樞鈕工程論證。因為修建大水庫之類的工程,地質勘探都是最基礎的工作,蘇昊作為行業裡的專家,沒理由不瞭解這些情況。

“上游保土,中游蓄水,下游洩洪,淮河治理,不外如此吧。”蘇昊簡單地說道。

“對了,聖上專門交代我跟你說一聲,這潘老爺子的得意之作,在於束水衝沙,你若是到了淮安,別的方面啥都可以說,唯有這束水衝沙,萬萬不能有所微辭,否則就犯了潘老爺子的逆鱗了。”李龍提醒道。

“束水衝沙是什麼意思?”蘇昊問道。

李龍搖搖頭道:“我就聽聖上說了這麼一句,哪敢多問啊。這束水衝沙一事,知曉的人不少,你再向別人問問吧。”

“嗯,好的。”蘇昊道,“對了,若是我去淮安治河,那我現在這個勘輿營怎麼辦?是不是得讓兵部另派人來接手啊?”

“呵呵,此事改之就不必擔心了,王次輔已經和兵部那邊商量妥了。因為治河一事也需要勘測,所以勘輿營隨你一道前往淮安,仍歸你調遣。為了加強勘輿營的力量,兵部同意把勘輿營升為千戶所,掛在淮安衛之下,不過淮安衛只是代管,並無指揮之權。改之,你可知這個安排其中的深意?”李龍詭秘地笑著問道。

“升為千戶所,那我豈不是要當千戶了?這文職和武職一肩挑,合適嗎?”蘇昊問道。

李龍道:“怎麼不合適,這邊鎮之上,文官兼管武事的,並不罕見,當然,在內地這樣做的,就不多見了。你可知道,做這個安排是聖上的意思,他是怕你到了淮安之後,受人欺負,無法施展手腳,所以破了例,把勘輿營撥給你,讓你有幾個體己人可用。觀我大明開朝200餘年,能夠得些聖眷的,可是寥寥無幾啊。”

“這樣的安排,難道內閣就看不出來?”蘇昊問道。

李龍道:“此事在內閣倒是頗有一些爭議,不過兵部尚書王一鶚說了,這不過是想讓你幫著兵部培養一批勘輿人才而已。你的勘輿營日後還要承擔全國邊鎮的山川勘測事宜,現在讓他們隨你到淮安去練練手罷了。”

“我明白了。”蘇昊道,“煩請李公公轉告聖上,蘇昊定不負聖上的恩典,這治河之事,蘇昊若做不出一些名堂,絕不再回京城。”

“好!”李龍大喜道,“那咱家就在京城恭候改之的喜訊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