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簾一挑,程棟快步走了進來,拱手向鄧奎和張雲龍施禮道:“程棟拜見鄧將軍、張將軍!”

“邦治,不必客氣,快快請坐。”張雲龍站起身,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一把帆布椅,給程棟讓著座。

程棟的身份是都察院都事,不過是七品銜,但他是蘇昊的小舅子,這一層身份就足夠讓鄧、張二人對他客氣有加了。程儀久在勘輿營,頗有一些人緣,在各種場合也都會拜託眾人多照看照看她的弟弟,這也是鄧奎和張雲龍對程棟另眼相看的一個原因。

程棟向張雲龍道了謝,在張雲龍身邊坐下。他看了看坐在下首的陳貴奇,對張雲龍問道:“張將軍,這位是……”

“他聲稱自己是本地的縣令。”張雲龍說道。

“胡說八道!”程棟毫不客氣地說道,“蘇總兵說過,此地乃是西班牙人的殖民地,官員都是西班牙人,哪有呂宋本地人當什麼縣令的道理。”

“我當然是本地縣令了!”陳貴奇急眼了,從懷裡把剛剛收回去的印章又拿出來了,在手上晃著,對程棟說道:“這是本縣令的大印,不信你可以看看。”

“是嗎?”程棟笑笑,向旁邊鄧奎的親兵做了個手勢。親兵走上前,從陳貴奇手裡把印章拿過來,遞到了程棟的手上。

程棟接過印章,隨意地看了看,然後往身邊一放,說道:“這位縣令大人,你的印章是真是假,本都事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不過,本都事可以告訴你,呂宋從今以後歸我大明管轄了,呂宋王頒發的大印已經不管用了。”

“什麼?”陳貴奇瞪大了眼睛,“你們大明想侵吞我們呂宋嗎?”

程棟笑道:“什麼叫侵吞啊,只是代管罷了。紅夷人佔了呂宋這麼多年,搞得呂宋滿目瘡痍,我們大明作為呂宋的宗主國,理當代為管轄一下。”

陳貴奇站起身來,怒道:“你們這就是想侵吞我們呂宋,此乃不義之舉,你們就不怕我們呂宋幾百萬百姓反抗嗎?”

程棟道:“這就奇怪了,紅夷佔了呂宋島,也不見你們反抗。我們大明趕跑紅夷,還呂宋以朗朗乾坤,呂宋百姓憑什麼反抗?”

“你們這是不義之舉,我們呂宋百姓是絕對不會答應的,天下人也會譴責你們大明的!”陳貴奇大聲說道。

在陳貴奇的印象中,大明是一個非常講禮義的國家。在以往,大明與呂宋之間也經常會有一些往來,比如呂宋人到大明去做生意,或者大明的人跑到呂宋當了華僑。在與大明官方進行各種交涉的過程中,呂宋官員知道大明的官員一向是非常隱忍的,凡事都是以和為貴,這也是陳貴奇敢於在鄧奎等人面前造次的原因。

聽說明軍要接管呂宋,陳貴奇第一個反應就是反對。他並不反對明軍來把西班牙人趕走,但依他的想法,明軍把西班牙人趕走之後,也應當撤離,呂宋還得交給他們這些舊官吏管轄。程棟說大明要接管呂宋,這相當於動了呂宋官員的乳酪,他自然是下意識地要抗議了。

“這人失心瘋了,鄧將軍,讓人帶他出去涼快涼快吧。”程棟扭頭對鄧奎說道。

鄧奎問道:“邦治,這可是蘇總兵的意思?”

依著鄧奎的脾氣,他早就想把陳貴奇攆出去了,程棟的要求,其實是正合他意的。但鄧奎不清楚程棟此舉是他自己的少年心xing,還是得到了蘇昊批准的。這種出國打仗的事情,政策把握方面非常敏感,鄧奎現在也是身居高位,自然不敢隨意行事。

程棟微微點點頭,道:“鄧將軍放心,程某是得了蘇總兵和李副都的授意,專程來處理這些事情的。蘇總兵說了,這邊的事情,由程某全權處置即可。”

“好!”鄧奎心情大好,他朗聲向外面喊了一句:“來人,請陳縣令出去涼快涼快!”

幾名士兵應聲而到,一下子就把陳貴奇給控制住了。領頭的那名小旗官向鄧奎請示道:“參將,該怎麼涼快,還請參將示下。”

鄧奎假意斥道:“這種事,還需要問嗎?你們看什麼地方風最大,就讓陳縣令去吹吹好了。”

“得令!”士兵們心領神會,拖著陳貴奇就往外走。

“你們不能這樣,陳某是朝廷命官!你們不能這樣對待我……”陳貴奇沒想到事情會發生這樣的逆轉,他大聲地喊叫著,試圖挽回一些什麼。

勘輿營計程車兵都是訓練有素的,一個個體格強壯,幾個人拖這麼一個骨瘦如柴的縣令,簡直就像老鷹捉小雞一樣輕鬆。陳貴奇的叫囂還沒停下,人就已經被拖出了營帳。小旗官左右看看,又抬頭向上看了看,說道:“來啊,參將有令,請陳縣令到最涼快的地方待著。某家看這棵樹頂上最是涼快,那就請陳縣令上樹吧。”

士兵們此前也是窩了一肚子的火,現在有了這樣的機會,哪會放過。幾個人走上前來,用繩子把陳貴奇捆成了一個粽子,然後把繩子往高處的樹杈上一甩,再一拉繩頭,陳貴奇就晃晃悠悠地被吊到了半天上。

“救命啊!”陳貴奇人被捆上了,嘴巴卻沒有被堵上,到了這個時候,他也只有像殺豬一樣地喊救命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