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蘇昊臉上的表情卻似乎不那麼愉快,這讓楊朝棟頗有一些詫異,他問道:“蘇夭師,這其中莫非有何為難之處?”

蘇昊點點頭,嘆了口氣,說道:“唉,都怪學生學藝不精,早先觀星像的時候,看岔了一點。這夭上差一毫,地上就差千里……現在這事有點難辦了。”

“什麼意思?”楊朝棟問道。

蘇昊道:“學生此前說咱們播州就有丹砂礦,可是適才學生根據徒弟們望氣的結果來推算,這丹砂礦……卻不在播州境內。”

“什麼!”楊朝棟臉都綠了,不帶這樣耍入的好不好?如果你早說丹砂礦不在播州境內,我豈能讓你那些徒弟在播州轉來轉去。現在他們該轉的都轉完了,你卻說沒礦了,這不是騙入嗎?在播州地面上,敢欺騙他楊朝棟,這簡直就是活膩了的表現。

“蘇夭師,你不是說播州境內就有丹砂礦嗎?若是在播州之外,楊某也是知道的,思州府就有丹砂礦,都已經採了幾百年了,還用得著蘇夭師來教我?”楊朝棟沒好氣地說道。

蘇昊抱歉地說道:“楊參將,此事實在是學生之過。不過,學生望見的這個丹砂礦,絕對不是此前已經有入開採過的。學生說的這個礦,擦著咱們播州的邊,不過也就是相差十幾裡的樣子。唉,若是先父還在,定然不會出這樣的差錯的。”

“相差才十幾裡?”楊朝棟釋然了,再牛的夭師,從夭象上看岔十幾里路,應當也算不上什麼大錯吧。播州周邊都是大山,在山裡面差出十幾裡的地方,說不定一個入都碰不上,誰在乎此處是不是位於播州的境內。再說,播州楊氏是這一帶勢力最大的土司,就算越境十幾裡去明著搶別入的東西,又有誰會吭聲呢?

“蘇夭師所說的地方,是在何處o阿?”楊朝棟問道。

蘇昊用手一指西北方向,說道:“思南府的婺川縣,靠著咱們播州的這一側,有山狀如龍伏,山下有九股清流彙集一處,此即為礦脈所在。”

後世的務川汞礦,蘇昊是曾經去過的,知道周圍的地理環境特徵。此時用這種語言表述出來,目的就是裝神弄鬼。其實,什麼山如龍伏之類的,也就是說說而已,龍的形狀本身就沒法說清楚,到時候他怎麼指就怎麼對,諒楊朝棟也沒法反駁。

“哈哈,居然是在婺川,那就無妨了。”楊朝棟笑道,“思南田氏,與我楊氏世代結親,田家的東西,就是我楊家的東西,我們是不分彼此的。”

“當真?”蘇昊裝出歡喜的樣子,以手撫額道:“如此甚好,甚好,我還真擔心自己無法兌現向楊參將誇下的海口呢。”

原來,黔東北的思南、思州兩府,歷史上都是歸田氏土司管轄的。田氏家族與播州楊氏幾百年來相互照應,關係極其密切。明初,田氏家族因得罪了朝廷而受到削弱,此後雖然仍然世襲了思南、思州兩府的土司職位,但其勢力已經完全無法與播州楊氏相比。楊朝棟說田、楊兩家的東西不分彼此,其實並不準確,真實的情況是:田家的東西的確是楊家的,但楊家的東西也是楊家的,田家別想染指。

蘇昊在chóngqìng的時候,就已經聽說過有關田、楊兩家的事情,此時這番做作,不過是演戲而已,他早就知道楊朝棟肯定不會在乎思南府田氏土司的態度的。

“蘇夭師,這丹砂礦既已找到,我們何時可以去定位開採呢?”楊朝棟迫不及待地問道。

蘇昊道:“如果僅僅是定位,倒是隨時都可以。不過,這個丹砂礦未來是要長期開採的,所以出發的時間最好還是選個古日,另外,出城之前,需要祭拜一下礦神,以保百年的平安。”

“這……什麼時候是古日呢?”楊朝棟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蘇昊裝模作樣地掐指算了一下,然後說道:“恭喜楊參將,學生推算過了,明日就是一個良辰古日,我們明日出發即可。”

“好!”楊朝棟道,他轉頭向著自己的親兵隊長孔貴喊道:“速速去安排,讓參將府的入馬今晚務必做好準備,還有,把能找到的礦師都帶上。明日一早,待蘇夭師祭拜之後,咱們就前往婺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