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名叫柳前坊的茶樓裡,蘇昊和陳觀魚面對而坐,正在品茶歇腳。聽到鄰桌有人說起皇長子、皇三子之類的話題,蘇昊忍不住插話發問了。

被蘇昊問及的那人,是一副舉子打扮,長得形容猥瑣,偏偏又好賣弄點才學和見識。剛剛聽他說話的人,大概是覺得無聊,已經抬腿走了,他正在鬱悶之間,聽到蘇昊向自己詢問,頓時精神抖擻,乜斜著眼睛看著蘇昊問道:“兄弟,你是剛從外鄉來的吧?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

蘇昊裝傻充愣地點點頭,說道:“是啊,小弟正是剛從外鄉來的,對這京城裡的事情,是兩眼一抹眼啊,還請兄臺指點。”

猥瑣男聽蘇昊這樣一說,自豪感油然而生,他覺得與蘇昊隔著桌子說話不方便,索性端起自己的茶杯坐到蘇昊的桌上來了。蘇昊和陳觀魚此前要了兩碟點心,此時已經吃得只剩下一個盤底。猥瑣男兩隻眼睛不時向那殘餘的點心渣掃去幾眼,似乎是想伸手去拿,又有些抹不開面子。

蘇昊暗自好笑,抬起手向店小二打了個榧子,說道:“小二,給我這桌再來兩盤點心。”

“這怎麼好意思?”猥瑣男裝出一副靦腆的樣子,說道:“老弟既然是剛從外鄉到京城來的,那無論如何也該由愚兄作東招待才是,怎麼好意思讓老弟破費呢?”

蘇昊道:“無妨,你我兄弟一見如故,還分什麼彼此?兄臺若是覺得過意不去,改日再請小弟一回就好了。”

“哈哈,老弟果然是爽快人。愚兄我姓羅名思賢,字猗蘭,乃南直隸人氏,未敢請教賢弟的大名啊?”猥瑣男熱情地做著自我介紹,同時詢問起蘇昊的來歷。

蘇昊道:“小弟乃江西人氏,姓蘇名昊,字改之,這位道長是小弟的朋友,叫陳觀魚。”

“哦,原來是蘇老弟、陳道長,幸會,幸會。”羅思賢向蘇昊和陳觀魚拱拱手,二人也連忙拱手還禮,這就算是互相認識了。

大家寒暄了兩句,小二把點心送上來了。蘇昊向羅思賢一伸手,說道:“羅兄,此處的點心也不知是否合口味,還請羅兄品鑑一二。”

羅思賢兩隻眼睛直鉤鉤地盯著點心盤子,情不自禁地嚥了口唾沫,說道:“這柳前坊的點心,堪稱京城一絕,我過去經常來此品嚐,這些日子嘛……有些傷食了,倒是來得少了,也不知道這點心師傅的手藝有沒有走樣。”

“哦,既是如此,那羅兄就先鑑定一下吧。”蘇昊忍著笑,對羅思賢說道。

“來來來,蘇老弟、陳道長,大家一塊吧。”羅思賢說著,手已經伸出去了。他抓起一塊桃酥餅,送到嘴邊,一口就咬成了一個月牙狀。

“咳咳咳……”

羅思賢這一口,顯然是吃得太猛了,桃酥屑嗆進了喉嚨,弄得他拼命地咳嗽起來,老臉也因此而漲得通紅。

“羅兄慢點……”蘇昊連忙把羅思賢的茶水遞給他。

羅思賢接過來,喝了一口,這才算是緩過點勁來。他看看蘇昊,尷尬地說道:“這個……近日有些上火,嗓子太乾……”

“是啊是啊,小弟剛從南方來到這京城,也覺得氣候太乾了。羅兄也算是南方人吧,對於京城這氣候,可還適應否?”蘇昊沒有揭羅思賢的底,而是笑著給了他一個臺階。

“愚兄我剛到京城的時候,也覺得氣候太乾,不過嘛,在京城呆了兩年多,倒是適應了。”羅思賢答道,說話間,他已經把第二塊桃酥也消滅了。

“羅兄現在是在京城有差事嗎?”蘇昊好奇地問道,從羅思賢的穿著以及吃東西的樣子來看,此人似乎頗為落魄,但又還端著挺大的架子,這讓蘇昊對他有了幾分興趣。

“這差事嘛,說有也可以,說沒有也行。”羅思賢一邊伸手去拿第三塊桃酥,一邊答道,“其實,我是進京來考進士的,上一科未中,現在正在等著下一科呢。平常的時候嘛,也有些人慕名來找我,讓我去幫點忙。我這個人心也軟,碰到這種事,一般都是不會推辭的。”

說到這,他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矜持和得意的神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