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天劍掌門的威名,周川可是從小聽過不少。

“也好,就看看這位前輩,能不能接我一劍。”

周川輕笑道,徐徐閉上雙眼,意識沉入神魂烙印中。

在幫阿良練劍時,他就在這小子的劍上,凝刻了一道神魂烙印,本意是為了防止意外,目下看來,當初料定的確實不錯。

至於為何不神魂飄過去交手?

周川覺得,殺只雞,應該還不至於用牛刀。

而這時,張笑庸已然踏出一步,三尺道劍揮斬,鋒芒通天,萬千劍器融入其中,化為部分,這一劍,似乎要將天穹刺破,劍勢湧動,鋒芒獵獵,真空粉碎,幾乎觸控到虛空壁壘。

這便是萬劍歸宗之威能,足以看出張笑庸劍道之高超。

而面對此劍,周川目光平淡,始終保持著負手而立的姿態,神情淡然,身形卻泛起一層琉璃劍光,明亮璀璨,不知為何,周遭的景色愈發的晦暗,這一幕看著極其詭異。

琉璃劍光沖天如柱,這剎那間,周川眼中萬物不存,他抬手遙指,還未點出,便有一股沖天裂地的鋒芒之氣透體而出,似乎要貫穿天穹大地。

“劍二十三。”

淡漠話語響起,一字一句,就如平靜敘說,平淡無奇。

然而,在話音落下,周川緊接著劍指點出,無上鋒芒衍化大道,寂滅天地,破滅萬法。

一股琉璃劍光透指而出,在這一瞬間,世間晦暗,無形的殺機籠罩了天地,迷障彷彿再次襲來,諸人卻感知不到它的存在,劍器哀鳴,彷彿受到了極大的創傷。

幽幽溪泉止流,萬千劍器化作的劍芒在此刻看起來晦澀無光,天地間唯有一片寂寥肅殺。

僅剩的一線光明,卻沒有絲毫溫暖可言,帶來無盡的絕望,泯滅一切生機,讓周遭乃至方圓十里,都籠罩在一股絕望肅殺的恐怖氛圍之中。

諸人皆驚,無數人心驚膽戰,在周川一式劍二十三出手之後,天光必盡,萬物滅絕,他們仍然保持著站立,沒有攤到在地,蓋因渾身上下僵硬,無一絲動彈的可能。

時空凝滯,萬籟俱寂,大音稀聲,大象無形!

若說方才的凝固,只是兩位實力通天的強者造成的假象,那麼此刻,時空卻是真真切切的靜止了。

這一劍,阻斷了時間長河的流動。

劍二十三一經施展,琉璃劍光貫射如虹,斬盡一切,摧枯拉朽的轟斬上萬劍道芒,頓時間,劍吟哀鳴響徹雲霄,無數劍器盡數化為齏粉,再無任何事物,能阻擋這一劍的鋒芒。

遠處觀望的數千名修士驚恐惶惶,想驚聲尖叫,卻無論如何都張不開嘴,他們想鼓盡法力掙扎反抗,卻詭異的發現法力根本無法迸出體外。

層層迷障之外,劍氣橫欄對面,自上而下數百人影,皆為問道境界,他們感受著迷障內的氣機,只覺難以呼吸,想要大口喘氣,但胸腹口鼻間的空氣卻沒有半點流動。

有人失禁,尿水卻無法打溼衣褲。

海安等人亦是無法動彈,他們離琉璃劍光最近,感知也最為敏銳,能清晰的探查到其中所蘊含的寂滅萬物的氣息。

他們的氣血因這一劍的超凡絕豔而沸騰不已,但血液卻已經凝固在血管之中。

煌煌劍光所過之處,凜冽劍意寂滅萬物,即便是紫府期修士都不能例外,就處於阿良前方的海安等人,當先遭受到了劍氣的碾壓。

面對死亡,幾人想要慘叫,卻發不出一點聲響,悄無聲息的隕落於世,就連海安這位紫府中期的修士都無法反抗。

季蟬溪花容失色,嬌軀顫抖,眉心間隱有玄光乍現,是季宗鶴的神魂烙印停留被引動了,卻怎麼都無法顯化。劍光無情,並不會憐香惜玉,她同先前幾人一樣,悄然的離開世間。

沒有一絲聲音,所有的聲音都在恐怖劍勢構成的無形屏障內隔絕無息,壓抑如墨的穹天傳來隆隆的雷聲,山間蕭殺席捲的風聲,都變成了啞劇的字幕,徹底沉默。

所有的光芒都在不可逆轉的威力下暗淡,天地一片黑暗,卻極為清朗,每一人都靜止不動,保持著方才的表情神色,就連張笑庸也不例外,一切都被定格,晦暗無比的情景,彷彿變成了一副悚然的畫卷。

“錚!”

時空凝滯,一切都陷入了靜止,唯有那一指鋒芒除外,在斬殺了海安等人後,迷濛閃耀的琉璃劍光在這一刻更加耀眼,似如死神鐮刀,裁決利刃。

面對這一劍,張笑庸僅靠一道神魂烙印,也沒有任何抵擋的能力,虛神陡然崩散,他身邊的張劍天和凌虛子也無法倖免,盡數都化為了塵灰,悄無聲息的隕落,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恍如一刻,又似永恆,叮的一聲脆響傳來,彷彿來自靈魂深處的聲音,一股有形無質的鋒芒盪漾開來,自周川起始,呈環狀擴散,頃刻間漫至方圓十里。

琉璃劍光湮滅無聲,晦暗盡去,籠罩世間的無盡肅殺與絕望,也隨之一同消散。

時間僅僅停滯了一瞬,對於所有人來說,卻彷彿經歷了一個世紀般漫長,由靜及動,恢復知覺,掌控身體的瞬間,所有人都有一種劫後餘生之感。

葉良辰兩人滿目恐懼,寂然無聲,一動不動的呆立在原地,望向周川的目光盡是敬畏,剛才那一瞬,生死不由己,實在是太過恐怖,印象太深,細思極恐,具是有些失神。

遠處虛空,劉言呆愣半晌,瞧了眼海安季蟬溪,以及張劍天等人所站的原地,不禁渾身顫抖,最終望向手中血光籠罩的銅錢,輕聲顫道:“海長老,你就該聽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