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遠在周山數百里外的萬仞山,卻並不寧靜。

浩蕩的劍河如九天匹練,凌厲森寒,懸掛在寂靜山林上方,煌煌劍光刺目,林中鳥獸驚起,走獸奔逃。

可在下一刻,一道璀璨光芒,在那九天劍河之間亮起,並以一種極快的擴散,到最後,浩蕩劍河讓光芒盡數湮滅,璀璨的靈光,照亮了黯淡的夜空。

山脈深處,正是長河劍宗的山門。

與往常不同的是,那原本一座座巍然聳立的閣樓,卻是在此刻成了一片廢墟,殘破的廣場邊緣,數百道人影聚集在一起,皆穿著長河劍宗的道袍。

而在廣場中央,一道中年人影虛弱的持劍半跪,右手死死抓著劍柄,青鋒的劍刃嵌進了地板,表面裂紋顯現,卻依舊有明亮劍光吞吐。

“父親!”

長河劍宗弟子的隊伍中,顧凡見得父親重傷,大喊一聲,便不顧身邊同門的阻攔,連忙朝中年人跑去。

“咳咳……”

顧之川在兒子的攙扶下勉強站起,連咳幾聲,吐出滿嘴血沫,滿頭髮絲披散,雪白的顏色佔了大半。他臉上多了一道疤痕,血跡未乾,顯然是剛留下的。

“西南四郡第一宗門,也不過如此嘛。”

一道略帶嘲諷的聲音響起,卻是顧之川前方的幾人中,領頭的一名,身穿紫色束腰長袍的男子出聲道,舉止輕浮,一雙眼眸中滿是笑意。

“欺人太甚!”

顧凡咬牙切齒道,臉上寫滿憎恨,對於這位打傷自己父親的人,已然恨之入骨,他面上慍怒,作勢要回應,卻被顧之川伸手攔了下來。

見得這一幕,父子二人對面,那氣勢凜然的一行人中,方才嘲諷的紫衣男子嘴角微翹,接著淡淡說道:

“顧宗主,我等乃朝天闕紫衣衛,此次前來江寧,是有皇命在身,在長河劍宗落腳,是抬舉了你,還請顧宗主莫要不知好歹。”

聞言,顧之川沒有說話,一旁的顧凡卻是按捺不住怒火,見得眼前人行事如匪,還裝出道貌岸然的模樣,當即就怒斥道:

“搶奪靈石,肆意翻看我宗道經,這就是你奉的皇命?!”

“大膽!”

紫衣男子冷喝道,面色冰冷無比,身形獨立,並沒有散發浩瀚無邊的氣勢,僅僅是負手而立,空間就彷彿隨著他的情緒凝固。

月光清冷無比,沉重的壓迫感,令長河劍宗一眾人都喘不過氣,冷汗直流。

而離紫袍男子最近的顧凡,更是連連倒退幾步,面色瞬間煞白一片,嘴角隱隱流出一縷血絲。

“咳咳……”

顧之川輕咳幾聲,身形站在顧凡面前,面色變化,心中在此刻五味雜陳,種種情緒表露,有憤恨、懊悔、不甘,還有一絲愧疚。

最終,他收起長劍,對著紫袍男子微微躬身:“上官既有公務加身,在下作為大夏子民,必將全力配合。長河劍宗上下,莫敢不從。”

紫袍男子臉上的笑意愈發濃郁,接著,他看都沒看顧之川等人一眼,對著身後招了招手,便帶著幾人進入了一座大殿之中。

那是長河劍宗為數不多,儲存完好的宮殿,同時也是長河劍宗的藏經閣,記載著劍宗歷代修士的道經典藏。

顧凡注視在他們身影消失,雙拳緊握,轉頭看了眼父親,就見得後者身形趔趄,正朝地面倒去。

“父親!”“宗主!”

顧之川臉色瞬間變得哭喪。遠處觀望的長河劍宗眾弟子見狀,也是連忙湧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