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今日起,我許這孩兒姓李,雖不能入家譜卻也算是外戚,你叫他川兒,川者,陰柔之意,那可不好,不如叫子川,子者,少陽也,陰陽並濟,不枉於世上走一遭。”

說到最後,老人已經聲色俱厲。

川兒有些不明白說的是什麼,李嫣然卻已經淚流滿面,她知道今晚川兒的命運已經不可控制,但是祖父認下川兒就意味著無論如何也不會讓那閹人帶走孩子。

拽著川兒,膝行至老人身旁,重重的一個頭磕下去,哽咽的說:“謝祖父賜名!”

川兒懂事,見母親跪拜,也跟著磕頭,口中也學著說:“謝外祖賜名。”

老人看著腳下的李嫣然和李子川,面色微微緩和,伸手扶起二人,溫和的對李子川說:

“孩子,外祖這些年對你不聞不問,不要怪我,今日之事無論如何,受害的都可能是你,告訴外祖,你怕不怕死?”

李嫣然面色煞白,緊緊抓住衣角。

李子川看看母親,又看看李玉林,大聲說道:“母親教我讀老祖宗十二篇,文聖人曰:死生有命,富貴在天,又曰:未知生 焉知死?孩兒還不明白其中的大奧妙,可是左右不過生生死死,又有什麼怕的?”

李玉林心中百感交集,這孩子機智多變又有膽略,若不是事關重大,真是可以栽培的苗子,至於容貌有所缺陷,尋天下名醫診治就是了。

那邊被忽略了半天的張公公臉色越來越扭曲,他平日裡言語粗鄙,說話好自嘲,要不也不會一出現就說出自己夾不住尿這樣閹人極其忌諱的言語,可是自己說是一回事,被別人瞧不起又是另一回事。

張公公冷哼了一聲,從懷中抽出一個卷軸,明黃色的綢布卷在玉石軸上,是王之詔令,伸手一晃。

“老李頭,雜家不耐煩跟你聒噪,王駕詔令:天降妖星,災禍隨之,李氏女嫣然,孕逆天之子,禍亂中原,著內官左使,奉恩校尉統領張一銘擒拿送觀星樞機處鎮壓!”

李玉林將李子川推回李嫣然身邊,沒有二話一揮手:“閹人矯詔,與我殺了!”

隨從中數人立刻持刀圍攻,那張公公雙掌一前一後拉開架勢,邪魅的一笑:“破芝麻爛穀子,來吧!”

正要上前廝殺,尖銳的破空聲呼嘯而來,一隻箭在夜空中劃了個怪異的弧線,射向張一銘。

電光火石之間,雙掌交錯,準備絞斷利箭,可剛一接觸,便覺得不對,那箭居然不知道是什麼材質所制,十分堅韌有彈性,居然折不斷,力道也大的驚人。

箭未斷,力道不絕,張一銘身子向右使勁一偏,堪堪避開要害,箭狠狠的扎進右肩窩處,餘勢將他帶的退後兩步。

院落外,一個身材瘦高的男子從隱蔽處走出,手中紫衫短弓並未放下,一隻同樣的箭搭載弦上,拉到半開,隨時可以滿弓射出。

這人面容俊俏,一身草綠色束身長袍,腰間扎著巴掌寬的皮帶,一柄紋著奇異花紋的短彎刀掛在上邊,最奇特的是雙耳尖銳,斜指上方,長長的頭髮披散在肩頭,只用一根綠色草繩隨意的困扎一下,卻別有一番瀟灑的意味。

“綠精靈弓手!”

張公公脫口而出,轉過頭來對李玉林說:“果然是天下第八的門閥,居然豢養精靈弓手,雜家這次著了你的道了!”

“哼!”,李玉林面色如常:“秦家將旗自然能快速通行天下,可誰敢忽視你們奉恩校尉的手段呢,早就備下後手,沒想到來了條大魚。”

“啊呵呵”,張一銘慘笑一聲,伸手想拔出肩上的箭,卻疼的他直咬牙也沒有成功。

那手持弓箭的精靈用冷冰冰不帶感情的聲音說:“精靈鳴鏑,箭頭共一十八根倒刺,入肉便張開,拔不出來的”。

閹人性格古怪,你越是說不行他越要想辦法,張一銘拔出腰間的匕首,狠狠的斬下,箭支雖然有韌性卻不足以抵擋銳器,斷了,留下幾寸長箭桿。

回手狠狠的一拍,悶哼一聲,利箭穿透肩膀,從後邊飛出去,釘在了木門上,猶自嗡嗡震動。

“嘿嘿,雜家大風大浪走過十幾遭,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