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中央搭建了一個高臺,一個年過四十的中年人站在上面,陰陽頓挫地大聲呼喊:“吳兄真乃高義丈節之士,此等慷慨悲歌,乃是我輩讀書人之楷模!

陳松此徒窮兇極惡,不過倖進之徒,竟然逆流行事。鼓吹所謂官紳一體納糧,實為絕朝廷之根基,毀萬事之基業!

諸位學子諸位同袍諸位同窗,仗義死節就在今日,吾等應聯名上書,痛陳陳松之罪責,請陛下斬殺陳松,以正視聽……”

這中年人聲音慷慨激昂,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他大聲的喊著,大聲的高呼,將吳德良描繪成了一個仗義死節之士,慷慨悲歌之士,描繪成了一個敢為天下先,不畏強權的鬥士。

聲音越來越大,他舉起自己的右拳,大喊:“正義,公道!”

下面的那些學子,士紳們也跟著大聲的喊了起來。

泰興縣知縣站在人群的最外圍,他揹著雙手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他的一個手下站在他的身後,一臉擔憂的看著眼前的人群,問道:“這事兒難道您就不管嗎?難道,您就不害怕惹出什麼亂子嗎?”

“呵呵,亂子?什麼亂子?是官紳一體納糧的亂子嗎?這事是他陳松惹出來的,又不是本官惹出來的,本官為什麼要怕?本官為什麼要管?”知縣一臉譏諷,他的雙手背在身後,絲毫沒有任何勸阻的架勢。

聽他的口氣,他好像還有一些支援。

像這樣的場景不止發生在泰興一地,整個揚州府沒過多長時間,全都有這種聲音響起。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吳德良的死和陳謨的文章,很快便瀰漫了整個直隸。

更多的人知道了吳德良,更多的人知道了這裡面的事情。

這件事情也如同潮水一樣,不斷的發散。

一時之間,整個南方都開始批鬥陳松。

茶館當中,客棧當中,酒樓當中,凡是有人員聚集的地方,無一不再批鬥陳松。

這些士紳讀書人操控著自己的筆桿子,編織著陳松一個又一個的罪名。

這一刻,陳松根本就不是什麼大英雄,他所有的那些功勳全都被這些讀書人士紳抹去,留下的只有那些所謂的罪惡。

陳松當然知道這些事情,只不過,陳松並沒有去管。

不是陳松不願意去管,而是時間還沒有到。

隨著事情的發酵,遠在京城當中的朱元璋也知道了這件事。

彈劾陳松的奏摺已經如同雪花一樣放在了朱元璋的桌子上,朱元璋要是再不知道,那可真就說不過去。

朱元璋坐在御書房中,他隨手拿起一份奏摺,隨意的翻開奏摺。

眉頭皺起,然後將奏摺扔了。

低聲罵道:“又是彈劾常青的奏摺,不就是死了一個士紳嗎?竟然全都牽扯到陳松的身上,真是該死!”

朱元璋罵罵咧咧,把朱標叫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