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的想法總是這般簡單,那一刻,愧疚無孔不入,不斷的侵襲著弘曆。

捫心自問,他沒有苛待永璉,但對永璉的確不如對永璜那般上心,如今永璉病得那麼重,卻還在唸著隨他去圍場一事,而弘曆明明有機會,這次卻沒帶他同去,沒能滿足永璉的小小心願,弘曆悔不當初,只恨自己太過偏心,忽略了永璉。

這孩子面上不說什麼,心裡終歸是難受的。

才說了幾句話,永璉又咳了起來,妤瑛急忙過來為兒子順背,讓他別說太多話,躺著多休息。

自從她回宮之後,永璉的病情一直反反覆覆,她已有許久沒睡過好覺,眼袋很重,精神也不大好。

此時什麼地位恩寵都不重要,她的眼裡只有兒子,只希望兒子的病情能夠儘快好轉。

隨後宮人端來藥給二阿哥喂下,永璉喝罷藥,弘曆又陪他坐了一會兒,他才終於睡著。

待他睡著,弘曆出得西暖閣,到明間去詢問太醫,究竟是怎麼回事。

太醫冷汗直冒,生怕皇帝怪罪,拱手回道:“回皇上的話,二阿哥的身子骨本就虛弱,這場風寒有邪氣侵體,來勢洶湧,二阿哥承受不住,才會越來越嚴重。”

太醫堅稱是風寒,弘曆只覺怪異,“除卻風寒,還有什麼其他的毛病?”

太醫如實稟道:“二阿哥他反覆發高燒、喉嚨灼熱、頭痛腹痛還會嘔吐,且身上會有臭汗味,即使宮人為他擦洗也還是如此,著實怪異。”

幾名太醫輪番查探,皆查不出其他的問題,但依照他們多年的經驗,風寒一旦到了這個地步,能撐過去者,少之又少。

永璉的病情越發嚴重,太醫說他隨時都可能有危險,弘曆大發雷霆,直斥他們無能,

“你們就沒有旁的法子嗎?不會換藥方嗎?”

“臣等已經換過三個藥方,皆不見好轉,實在是才疏學淺,無能為力啊!”

一眾太醫皆顫巍巍的跪在地上,皆是一籌莫展,弘曆氣得腦仁疼,即刻命人去宮外找民間的神醫,只要是有些名氣的,皆給請進宮來,只盼著能有人找出永璉的真正病症。

回到景仁宮的蘇玉珊坐立難安,她不能去長春宮,只能在此候著。

等了一整日,也不見弘曆過來,卻不知永璉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她很想去看看,但一想到皇后對她的怨恨,她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傍晚時分,李玉過來傳話,“皇上說今晚留在長春宮陪伴二阿哥,不過來了,請娘娘先歇息,不必等他。”

永璉病重,弘曆陪著他是應該的,蘇玉珊能夠理解,但看李玉眉頭緊鎖,蘇玉珊忍不住向他打探永璉的狀況。

看了看四周,沒有外人,李玉這才壓低了聲道:“二阿哥的情形不容樂觀,太醫們束手無策,皇上已命人請了宮外的神醫。神醫不敢治,說是此病回天乏術,生怕開了藥,二阿哥再出什麼事,皇上會怪罪於他。

眼下沒有其他的辦法,皇上只能給神醫特許,說是不論結果如何,都不會降罪於他,讓他盡全力為二阿哥診治。”

聽這情形,大約真的是流感了,這種病即使在現代致死率也不低,蘇玉珊不是醫生,更沒有現代的醫療裝置,她乾著急,卻幫不上任何忙,唯有祈願那宮外來的神醫真的能扭轉局面,治好永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