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未瞧見蘇玉珊的身影,想來人還在裡屋吧?

藍容依禮福身,弘曆也不客套,開門見山,“我且問你,喜帕何在?”

果然是為這事兒,藍容早就猜到弘曆會質問,從容應道:

“那會兒宮裡來了人,詢問喜帕一事,如若我交不出帕子,那麼宮裡就會知道您沒與我圓房一事,我擔心熹妃娘娘為此事怪罪於您,便拿剪刀劃破自己的手指,將指間血滴在喜帕上,藉此充數。”

原來玉珊得到的訊息是真的,喜帕的確是交了,但那血卻是假的!得知真相的弘曆惱斥道:

“我跟你說過,喜帕之事不用你管,我來交代,你為何不上報,擅自做主?”

弘曆那微揚的聲調夾雜著怒火,藍容懼怕低眉,顫聲解釋道:

“人已經來了,我若再去找你,讓人等著,豈不露餡兒?當時情況緊急,是以我只能當機立斷,想著等下回見您時再稟報。

我只是不希望您被熹妃娘娘訓責而已,想著只要交了喜帕,娘娘就不會再管此事,若是做錯了,那妾身甘願受罰。”

說到後來,她竟嚶嚶哭了起來。

這哭聲對男人而言,或許還會生出幾分疼惜來,怎奈蘇玉珊是個女人,裡屋的她一聽到這矯揉造作的聲音便覺頭皮發麻,但她實不願見藍容,是以一直躺在帳中,並未出去。

藍容一臉委屈,弘曆也沒理由再怪她,降了聲調,沉聲道:“只此一回,下不為例!往後不管遇到什麼事,必須提前講明,若再擅作主張,決不輕饒!”

含淚點了點頭,藍容低泣道:“妾身謹記四爺教誨,夜已深,妾身先行告退,不打擾您和姐姐休息。”

待她走後,弘曆負手進得裡屋,望向帳中人,滿目憤慨,

“聽到了嗎?這就是真相,我沒有跟她圓房,沒有騙你!無論我怎麼解釋你都不信我,玉珊,我在你心裡就那麼不堪嗎?”

真相已然擺在眼前,蘇玉珊卻沒有任何表示,弘曆氣不過,並未入帳,而是在桌邊坐下,惱哼道:

“你這般汙衊我,是不是該跟我道個歉?”

所以,是她錯了嗎?是她誤會了弘曆?

事情怎麼就鬧到了這一步呢?這兩年她和弘曆相互信任,感情越來越好,如今居然有了裂痕?

這一切的根源究竟是什麼?

皇上為他指側福晉,其實算不得什麼大事,蘇玉珊根本沒放在心上,用弘曆的話來說,無非就是多養一個人而已。

可偏偏來的側福晉是他的救命恩人,這樣的巧合巧到令人起疑!

喜帕的事一出,她怎麼可能自信的認定弘曆沒有碰過藍容?她肯定會對他起疑,兩人為此發生爭吵,這裂痕便悄然而生。

而藍容,她卻是一片好心,並無惡意,她是在幫弘曆,她是無辜的,輕輕鬆鬆便置身事外。

此事過後,弘曆可能會認為她胡攪蠻纏,不通情理,反倒認為藍容是個善解人意的可心人,大抵便會對她心生憐惜,越來越好,而她和弘曆,很可能漸行漸遠……

默默捋著前因後果,沉思了許久的蘇玉珊靈光頓閃,登時坐起身來,“我知道了!”

被誤解的弘曆心中忿忿,一直在等著她開口認錯,等了許久她都沒吭聲,乍聞此言,弘曆下巴微揚,冷哼道:

“你終於知道錯了?”

“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蘇玉珊琢磨了許久才將此事捋順,找出破綻所在,

“你不是說,你遇刺時她擋在你身前嗎?她是被什麼利器所傷?”

這話鋒轉得略突兀,不過她既問了,弘曆自會如實告知,“受的劍傷,傷口離心臟很近。”

那就更奇怪了,“既是劍傷,肯定會留下疤痕,選秀那麼嚴格,她身上若是有疤,第一關就該落選,她又是如何入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