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如何,她已經不在乎了,只要他肯站在她這邊,那麼她和孩子的日子就能好過些。

弘曆對此極其重視,這回母親敢下毒藥,指不定下回還敢用其他手段,是以他得儘快解決,以免玉珊再受傷害。

兩日後的一個上午,弘曆聽政過後,時辰尚早,他順勢拐往景仁宮給母親請安,再將那藥丸呈上。

嬤嬤接過,攤開手掌,熹妃灑了一眼,心頭一緊,面上依舊鎮定,她不詢問,也不否認,一派無謂的斜倚在軟塌邊,摩挲著小拇指間的金鑲玉護甲,懶聲道:

“你想說什麼?”

他想說的太多,卻礙於對方是他的母親,不得不有所顧忌。

深吸一口氣,弘曆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下來,說話得注意分寸,得考慮母親的顏面。

調整好情緒後,他才道:

“額娘,在兒臣心中,您一直都是通情達理,慧眼如炬的一個人,金敏靖的下場是她咎由自取,若非她多次暗害玉珊,兒臣又豈會將她送至別院?這是她應得的報應,與人無尤。

蘇玉珊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民女,她沒有孃家人可以依仗,也從無害人之心,您為何對她如此殘忍,竟想要她的命!”

區區民女,卻能牢牢鎖住她兒子的心,在熹妃看來,這樣的女人絕對不簡單,“有些女人慣會裝可憐,在你面前偽裝成柔弱無助的模樣,實則心機深沉,最愛吹枕邊風。”

母親想當然猜測的模樣太過自以為是,弘曆忍不住反嗤道:

“額娘,您見過蘇氏嗎?您真的瞭解她的為人嗎?就因為我沒有聽從您的安排,所以你便認定是蘇氏在教唆我,難道在您眼中,兒臣就是一個是非不分,只會被女人牽著鼻子走的糊塗蟲嗎?

誰有心機,誰是純善,兒臣心如明鏡。金敏靖害她那麼多次,次次都致命,蘇氏卻從未想過要金氏的命,唯一的心願就是金氏能離她遠一些,別再害她,僅此而已。”

“別跟我說你的女人有多好,我不在乎,我只在乎自己的孫兒,危急時刻當然要保小!”在熹妃看來,她的做法無可厚非,然而弘曆卻覺得母親是在避重就輕,混淆視聽,

“您在乎子嗣,兒臣可以理解,但您讓嬤嬤給蘇氏下毒藥,又是什麼心態?藉著生子給她下毒,偽裝成難產而亡的跡象,您以為這樣,兒臣就不會怨恨您了是嗎?

額娘,蘇氏是唯一與我心意相通之人,只有與她相伴,兒臣才能真正的感受到快樂。倘若她真的沒了,那麼咱們母子之間便會永遠隔著一道嫌隙,那樣的情形,真的是您所期盼的嗎?”

熹妃聞言,當即變了臉色,擰眉怒斥,“怎麼?難道你還能因為一個女人而跟自己的母親生分了不成?”

弘曆算是看出來了,母親就是仗著這份割捨不斷的親情,才會如此肆無忌憚,心知講道理無用,他乾脆換一種方式,以母親的立場出發,

“兒臣永遠都記得,皇祖母還在世時,有一回,我與弘時鬧了矛盾,明明是他先動手,但因為他打不過我,受了傷,他便惡人先告狀,說是我欺負他。

就因為此事,連帶著您也被皇祖母訓責,當時皇阿瑪亦在場,可他卻沒有幫您說一句話,眼睜睜的看著您被皇祖母訓斥。那時我很不理解,皇阿瑪為何如此冷漠?將來我若有了心愛的女人,必不會讓她受一分委屈。”

乍聞往事,熹妃眉心微動,波瀾叢生,那件事她當然記得,但她一直都曉得,雍正並不愛她,哪怕她受了屈辱,他也不可能在德妃面前偏幫於她。

可是作為一個女人,誰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偏向自己呢?

那一瞬間,熹妃忽然覺得蘇氏是幸運的,至少,弘曆的心在她身上,為了她,他不惜一再忤逆自己的母親,這份情意十分難得,她做兒媳時是羨慕的,而今她成了婆婆,怎就變成了那個蠻不講理之人呢?

眼看著母親若有所思,弘曆趁熱打鐵,繼續道:

“我是您唯一的兒子,兒臣曉得您很疼愛我,那麼能否請您愛屋及烏,對蘇氏多一絲寬容。滴血認親的結果您已知曉,孩子的確是我的,沒有任何疑問,希望您別再針對蘇氏。家和方能萬事興,倘若兒臣一直被後院瑣事困擾,又如何能夠專心政事,博得皇阿瑪的認可?”

弘曆刻意拿他皇阿瑪說事兒,果不其然,熹妃終究有所顧忌,不希望因為這點事兒擾亂兒子的心境,最終熹妃沒再反駁,但也沒有認錯,只是吩咐宮人備禮,賞賜蘇格格,只當是對她生下小阿哥的獎賞。

指望母親道錯,那是不可能的,但母親此舉,明擺著算是妥協了。

見此狀,弘曆心下大慰,拱手道:“多謝額娘對蘇氏的關懷,兒臣先替蘇氏謝過額娘。”

解決罷母親和蘇玉珊的矛盾,接下來他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辦關於玉珊的位分問題。

此事熹妃做不了主,他得去請示雍正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