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已經不再在意這個男人,可當她親口說出這番話時,她的鼻翼還是止不住的酸澀。

過往的甜蜜盡數湧來,夾雜著你一刀我一刀的傷口,顯得格外諷刺。

人皆道:光陰是一劑良藥,可以潤澤傷口,可沒人會提,留下的傷疤,即使掉痂撫平,卻仍舊與其他的肌膚有差異。

不同的色澤始終提醒著她,不要重蹈覆轍!

儘管蘇玉珊的這番話如利刃直刺臟腑,痛得他幾近窒息,可他還是緩了過來,一再的告誡自己,她就在眼前,就在不遠處,只要一伸手,就有觸及的可能,千萬不要就此止步,不要斷了兩人唯一的可能。

她只是被他傷怕了,沒有勇氣再付出全部真心,並不是真的對他毫無感情。

如此安慰著自己,弘曆放能忍下酸澀,直面她手中的刀尖,勇敢的向她邁步,

“我明白,明白你的顧慮,無妨,我不介意你有所保留,只要你肯跟我好好過日子即可,我不求你全心全意的愛我,哪怕只有一分,我便知足,絕無怨言。”

一分?可她連半分真心都不願交付,他總是這般,對人好的時候蜜裡流油,溫言軟語,既疼又寵,一旦哪句話不合他的心意,他便毫不留情的朝人放箭,不顧念任何情分,過後又說是一時衝動,並非本意。

如此反反覆覆,誰的真心經得起他這般糟蹋?

她已經經歷過太多次,一顆心早已被他磋磨得鮮血淋漓,僅剩的勇氣亦消磨殆盡,不敢再去信他。

閉了閉眼,蘇玉珊倦聲道:“我很困,想歇息。”

儘管沒有得到想要的答覆,但弘曆還是很欣慰,至少,她沒有直接拒絕,是不是代表著,他還是有希望的,此事還有商量的餘地?

想到這種可能,他那顆懸著的心暫時安定,柔聲哄道:“好,困了你先睡,不必著急給我答案,你可以慢慢考慮,我等著便是。”

洗漱過後,弘曆朝著帳中走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彷彿走動的風都能驚擾到她。

輕手輕腳的入了帳,他緩緩掀開被角,貼在她身後側躺著,抬首輕擁著她,她以為他又像從前那般,不老實的往雪團上覆握,然而並沒有,他的手掌緩緩向下,覆於她微微隆起的腹部,輕柔的撫動,細細的感受著,

“玉珊,這……便是我們的孩子,屬於我們的骨血。”

他一直都想像此刻這樣擁著她,感受她和孩子的存在,然而先前的他總是故作冷淡,從不願對她說一句溫柔話。

此刻再回想起來,他越發痛恨自個兒,為何沒有從她回來那日就向她坦白心意,明明愛得那麼深刻,為何偏要違心的說些狠言厲語去傷害她,以致於他現在剖心挖肺,她卻不敢再信他。

所謂自作孽,大抵便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