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葡萄酒初時甘甜,喝上三杯便有些頭暈,還是有些後勁兒的,弘曆隨即起了身,

“天色已晚,你早些休息。”

見他要走,富察格格心下微緊,她從不敢要求弘曆什麼,但今日特殊,她難免會有所希冀,一雙明眸間難掩期待,

“哎四爺!今晚是我的生辰,您不打算留在這兒陪我嗎?”

他雖有醉意,但看向她的目光異常冷清,“我只說過陪你用晚膳,沒說過要留宿。”話音落,弘曆的目光垂至她手間。

意識到他神情淡漠,並無留下的打算,富察格格不敢強求,緩緩鬆開他的手,斂下哀緒,勉笑道:

“四爺公務繁忙,妾身明白。”

弘曆並未解釋,掉頭便走,沒有一絲猶豫。

目睹他那毅然離去的背影,富察格格眸光黯然,緊咬貝齒,手指不斷的攪著巾帕,只覺匈悶難舒,暗自猜測著,四爺又要去畫棠閣了吧?

大好的機會,她又錯過了,這個蘇玉珊,回來得可真不是時候!

她在想些什麼,弘曆沒工夫多管,在他看來,送條翡翠珠鏈已足夠彰顯他的誠意,女人若是奢望太多,便是自尋煩惱。

離開的路上,李玉慢悠悠的跟在主子身後,大氣兒都不敢喘,生怕又被主子訓斥,孰料主子竟然停在了三岔口,兀自琢磨著,

“你說……今晚歇在哪兒?”

這回李玉可是學聰明瞭,再不胡亂發表意見,“這得看爺您的心情,奴才不敢亂說。”

這話好生耳熟,弘曆挑眉瞥他一眼,“怎的,你小子還記仇?”

“豈敢啊!”李玉哈腰賠笑道:“奴才只是擔心,奴才說的不是四爺您所想的。”

他想去哪兒?答案顯而易見,但弘曆始終不願明言,模稜兩可地道:“你猜她現在是在等著,還是已經歇下?”

按照慣例,不提名字的,一般都是指蘇格格。李玉生怕主子不高興,自然是要猜第一種的,孰料主子竟道:“賭二兩銀子。”

一聽說要打賭,李玉頓覺肉疼,立馬改口,“呃……奴才又仔細想了想,這懷著身孕的女人極易犯困,蘇格格也有可能等不到您,早早的睡下了。”

“……”實則弘曆也是這麼猜測的,但他還是想嗤一句,“瞧你那慫樣兒,二兩銀子都不敢賭。”

要知道李玉對銀錢可是極其珍惜的,所得的賞賜皆攢了起來,不捨得亂花,“奴才得攢銀子啊!”

“你又不娶媳婦兒,該花便花,攢那麼多銀子作甚?”

李玉窘笑道:“正因為娶不了媳婦兒,將來沒有兒子養老送終,奴才才想著多攢些養老錢。”

此時的李玉哪裡想的到,將來會有多少人爭著給他當兒子。

弘曆聞言,莫名覺著心酸,也就沒再拿他打趣。

畫棠閣內燒著炭,室內暖烘烘的,蘇玉珊睡得正香,絲毫沒察覺有人掀開了帳簾。

算來她已歸來好幾日,弘曆卻沒有仔細的看過她。僅有的兩回相見,他的視線在她面上停留得極短,不願多看一眼。

這會子她側躺著閉眸安睡,紅潤的唇瓣微張著,嬌憨的模樣似一隻軟軟糯糯的貓兒,可是貓兒也是有爪子的啊!平日裡瞧著乖巧,指不定哪會子突然向你伸出利爪,一不留神就會被她撓傷!

他已然被撓過那麼多次,仍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總是忍不住想伸手去觸碰。

睡夢中的她黛眉輕蹙,似是夢到了什麼不好的事,他緩緩抬指,輕撫她那悠遠細長的彎眉。

感覺到面上一陣冰冷,蘇玉珊輕嚶一聲,迷糊睜開眼來,努嘴嗔怪,“好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