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娘也想著要給玉兒的孩子縫製棉衣,一兩銀子對她們一家的確很重要,猶豫許久,最終她還是答應了。但她有一個條件,必須等雪化了才能去,不能冒雪趕路。

得劉氏應承,清和這才放了心。

煎熬的等了三日,雪終於化了大半,這日天才矇矇亮,清和按捺不住,早早的起了身,揹著劉大娘給他準備的乾糧和一捆獵物皮毛,離家進京去了。

還在被窩裡的蘇玉珊隱約聽到動靜,曉得清和已然動身,她暗自祈禱著,希望清和能夠如願查出自己的身世。

殊不知,清和這一走,她的命運線也將被牽動。

接連趕了兩天的路,清和終於到得京城,蘇玉珊對京城的路線不是很熟悉,畢竟她出門的機會很少,她只能把大致的方位告訴他,清和再一路找人詢問,折騰許久,終於找到了位於西街的寶韻齋!

深吸一口氣,他進得鋪子內,將火鐮拿了出來,“請問這火鐮可是出自你家鋪子?”

夥計打量他一眼,漫不經心的接過一看,點了點頭,“是啊!怎麼了?”

“敢問小哥,你們鋪子賣貨可有記錄?你可知買火鐮之人是誰?”

他們的賬本上的確有標註,但那都是自家人才能看的,斷不會輕易給外人看。再者說,賬本太多,需要翻查許久,他才懶得為一個穿著簡樸的鄉村人費功夫,回絕得十分乾脆,

“沒有!我們這鋪子生意極好,每日賣那麼多寶貝,我哪記得都賣給了誰?”

這人眼睛長在腦門上,似是懶得搭理他,清和亦不願與他廢話,“你們掌櫃的呢?我想見見他。”

“掌櫃的跟人看貨去了,不在鋪子裡。”

“他何時回來?”

“那我就不知道了。”眼瞧著門口來了客人,夥計趕忙笑臉相迎,不再搭理他。

清和便想著在這兒等著掌櫃回來,他在鋪子裡閒轉著,博物架上頭擺著的書畫古董,名家大作,他似乎都能認出來,好似曾經見過一般。

他正詫異之際,那夥計行至他面前,不悅嗤道:“你怎的還在這兒啊?等人勞煩你去外頭,別再這兒礙事,耽誤我家客人品鑑。”

被輕視的清和並未惱怒,只因他很清楚,世態就是如此,沒身份沒地位,誰會看得起你?

他也不多言,轉身到鋪子外頭候著。

化雪的天兒,風颳在臉上似鋒利的刀子,饒是再冷,他也沒有像行色匆匆的路人那般縮著脖子聳著肩,依舊站得筆直,挺拔如松。

不知不覺間,他已在此候了一個時辰,整個人都快凍僵了,渾身冰涼,嘴唇發烏,快要失去知覺。

他也曾想過就此離開,但難得來京城一趟,若是就這麼走了,豈不白跑一趟?即使回去了,他依舊會惦念此事,不得安寧。

思及此,他終是沒有離開,依舊在此苦候。

恰在此時,在隔壁買罷茶葉的李玉揣著手從鋪子裡出來,恍然瞄見旁邊立在一個人。

凜冽寒風中的他穿得十分單薄,卻挺直如竹,堅韌不屈,那非凡的氣勢惹得李玉多看了兩眼,越看越覺得眼熟。

苦思冥想了好一會兒,一個身影瞬時閃現,李玉喜出望外,驚撥出聲,

“傅二爺!您終於回來了!”

呼嘯的北風吹得清和腦仁疼,眼睛極其乾澀,是以他一直半垂著眼簾。

驟聞驚呼聲,他疑惑抬眸,但見眼前之人面容秀氣,個頭不高,正樂呵呵的打量著他,清和遲疑開口,

“你……認得我?”

李玉笑道:“您是我家主子的大舅子,奴才當然識得!”

“你家主子是……”

“四阿哥啊!”李玉奇怪他怎會這麼問,“您上戰場之前,皇上已經將您的妹妹許給四爺做福晉,這事兒您是知道的呀!”

清和越發疑惑,“我妹妹是四阿哥的福晉?”

眼看著他目露疑色,神情懵然,李玉忽然想起蘇格格也曾出現過這樣的狀況,不由恍然,“您該不會是……失憶了吧?”

茫然的點了點頭,清和對他所說的這些毫無印象,“你認得我?我到底是誰?”

看來他是真的失憶了,李玉趕忙對他道:“您是三品御前侍衛,富察世家的二公子,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