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敏靖的身孕如晴天霹靂,劈裂了兩人之間薄如蟬翼的幾分信任,弘曆再無心去管金敏靖,只命人將她看管起來,而後緊跟上蘇玉珊的步伐。

弘曆沒再說要趕她走,這是不是代表著她躲過了一劫?

金敏靖心下沒譜兒,再次央著福晉幫她在弘曆面前求情。

富察氏亦覺頭疼,“你懷著四爺的子嗣,我自當盡力保全你,但最終如何,還得看四爺的意思。”

富察氏沒把話說得太絕對,留有一絲餘地,金敏靖暗自祈禱著弘曆能看在孩子的份兒上放她一馬。

殊不知此刻的弘曆焦頭爛額,恨極了她!

路上有下人跟隨,他不便說太多,直等進得畫棠閣,關上門之後,弘曆才與她解釋,

“那日晌午我喝醉了,金敏靖的確來過,但我讓她走了,後來我頭暈目眩,昏昏沉沉,好像夢見了你,夢見你把我扶至帳中……我一直以為那是一場夢,可金敏靖卻說那是真的,說那個人其實是她。

玉珊,我現在也很亂,我根本不記得她說的那些情形,但我可以跟你保證,我絕不會主動去碰她。”

“所以你想說什麼?這只是酒後亂性,而她恰巧有了孩子?”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別的解釋,“當日我是飲過酒,但並未喝太多,原本我還算清醒,可她去了之後我便意識昏沉,這當中肯定蹊蹺,我會查清楚,給你一個交代。”

又是熟悉的言辭,蘇玉珊已經聽膩了,“不必再查,你已查了一年,哪怕人證物證俱全,她依舊可以安然無恙。”

被揶揄的弘曆心中生愧,卻又無可奈何,“我決心要趕她走,可她突然有了身孕,我能如何?她懷著皇室血脈,我若在這個時候將她趕出家門,皇阿瑪和額娘肯定不會同意。”

正因為清楚結果是什麼,所以弘曆才不想空口向她許諾,省得她又一次失望。

先前他說證據不足,如今證據確鑿,卻因為她有了孩子又放她一馬,每一次,他都有不同的理由,蘇玉珊算是看透了,

“弘曆,想攆一個人,只需要一個理由就足夠。想保一個人,便會有千千萬萬的理由,總之一句話,你就是不忍動她。”

她眼中的悲憤和失望似一把利刃刺進他的心臟,弘曆百口莫辯,只因那是事實,但他還是豎指向她表態,

“我可以對天起誓,我對金敏靖絕無一絲惻隱之心,玉珊,你相信我,這真的是個意外!”

就在剛剛,她還無條件的相信他,以為他絕不會碰金敏靖,然而現實卻狠狠的給了她一耳光,金敏靖的確懷孕了,孩子就是弘曆的,當時有多堅信,如今就有多諷刺,

“虧我還那麼信任你,一再的告誡自己不要聽信金敏靖的一面之詞,可結果呢?你居然真的跟她……”

那些話,她實在說不出口,單是想象都覺渾身發抖,無比膈應!

“是你說你很為難,我才選擇放下仇恨,不再與她計較。為了你,我摒棄固有的觀念,選擇留在你身邊去適應,你明知我與她仇深似海,你找誰不好,為何偏偏是她?哪怕是旁人,我都無話可說,唯獨金敏靖,我無法接受!”

悲憤控訴的蘇玉珊眼眶通紅,情緒異常激動,看向他的眼神已被無邊的恨意充斥,弘曆只恨自己醉酒糊塗沒防備,竟讓金敏靖鑽了空子,蘇玉珊的心情他能理解,但他是被算計的啊!

“玉珊,我對你如何你應該看在眼裡,我怎麼可能主動去碰她?必定是她使了什麼手段,才會發生哪些事。即便她懷了孩子,我也不可能對她有一絲感情。等她生下孩子,我就將她趕出府去。”

蘇玉珊渾身淌著血,忍痛拔掉所有的刺,磨去所有的稜角,只為了這段所謂的愛情,到頭來卻要面對這樣尷尬的情形,金敏靖居然有了身孕!這讓她情何以堪?

她忽然覺得好累,彷彿失去了堅持下去的理由,絕望的她不願再費神理論,只覺頭疼欲裂,腦仁一鬆一緊,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緊箍著,難以承受的她疲聲道:

“別再對我承諾了,你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再信!”

蘇玉珊轉身欲離,弘曆抓住她的手腕,還想再與她解釋,“玉珊,你聽我說!”

他還在極力澄清,她的意識卻是越來越薄弱,只覺他的聲音很縹緲,到後來,她什麼也聽不清楚,兩眼一黑,身子一軟,暈了過去。

弘曆心下一緊,當即將她扶住,“玉珊,玉珊?”

喚了幾聲不聽回應,弘曆即刻將她抱至帳間,揚聲呵令,“來人,去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