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只好又扶著她慢慢坐下來,應該是為了防止她出狀況,青年的手一直沒有放開,太燙了,被觸控的地方,俞氣暗暗想著。

蟬鳴吱吱叫響,燈光細細掉落,有一架飛機飛過,穿過雲層留下長長的尾巴,夏夜悶熱,兩顆靠近的心臟,連頻率都同步了起來。

“我覺得,我好一點了。”俞氣小聲的回答。

青年放開了手,扯下口罩長吁一口氣,接著轉過頭來對她笑著說“給你變個魔術。”

“啊,”俞氣被那笑容晃到了眼,腦子裡總覺得眼前的男生似曾相識,“啊啊,什麼?”

“弄,給你一顆糖,”男生向她遞來一顆糖,橙色的包裝紙放在這雙骨節分明的手上。“你是低血糖嘛?我剛才看你不太想說話也就沒遞給你,抱歉。”

“啊,謝,謝謝謝,不該抱歉的,這這這···”俞氣越說越小聲,“本來也不是你的義務。”

“嗯,不是我的義務嘛,”青年的聲音突然淡了下來。

“就是,就是你給我糖已經很感謝你了,你還抱歉,就,就不對,對,不對。”俞氣突然就察覺到了一點悲傷。

“嗯,我知道,你剛才不是問我叫什麼嘛?”青年站起來,向她伸出手。

“哦,對哈,所以同學,您是?”俞氣沒有掃人的好意,畢竟現在也不是逞強的時候,就搭上他的手站了起來。

“薄簇,淺薄的薄,簇擁的簇,被淺薄的簇擁過的意思。”薄簇看著俞氣的眼睛,還沒放開的手突然被抽離了,留下剛才兩個人的溫度,有一絲奇怪的感覺又露出一個縫隙。

“哦,很好聽的名字,但是我覺得的不是被淺薄的簇擁的意思,”俞氣退後一步,笑著對他說,風扶起她的秀髮,笑意的溫柔融在風力,無孔不入的鑽進薄簇周圍,“我覺得應該是被薄風簇擁著,被愛意和鮮花簇擁著,繁花景秀,燦爛前程。是個很好名字。”

“太晚了,既然你的東西也找到了,那我先離開了。不用送了,您也快回去吧。”這應該是俞氣今晚說過最順溜的一句話了,彷彿已經說過很多遍的自然,明明是微笑著的回答,卻透露著淡淡的疏遠。

薄簇知道自己的身份,摘下口罩本來就已經是一件出格的事情了,他的身份只能做到和眼前的女孩說上一聲,“好,路上注意安全。”

俞氣逃一般的小跑離開,剛跑出去五米左右,身後是薄簇的聲音突然又叫住了她“俞氣。”

她知道聽到別人的聲音應該回應,但是當聽到薄簇的名字時,她就知道不對。

她認識薄簇,準確來說是一年前的全寢室都認識,一年前的【未來有你】,她們全寢都在看,到了週六晚上堆著零食看,作為第二名的薄簇她是知道的,跳舞很厲害的選手,她也知道薄簇現在是個明星,那種走到哪兒被拍到哪兒的明星,如果不想明天熱搜出現#薄簇幽會女友#這樣的熱搜,如果不想被他的粉絲手撕,如果不想被網友人肉,她必須裝作聽不見。

於是她沒有回答,繼續逃離現場,今晚實在太不對勁了她想。

薄簇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身影,戴上口罩,想“會再見的,,我想再見面,俞氣。”

······

只是他也沒想到這次再見既然如此之近,就在他們相遇的第二天。

下午五點,懷理的實驗樓三樓。

俞氣想她最近絕對是水逆,先是炸了實驗室,接著又是幫助了麻煩人物,現在只是幫忙拿一下實驗服都要再遇見那位避之不及的麻煩人物,這運氣,改天去鐘鳴寺上上香??可她是一個堅定的社會主義科學研究者,崇尚科學和真理,上香是不是太封建迷信了。嗯,拜拜阿伏伽德羅,薛定諤和道爾頓吧。

眼前的人不是昨晚遇見的明星薄簇又是誰,今天的他黑色短袖,牛仔褲,腳上是一雙黑色的帆布鞋,頭戴棒球帽,口遮黑口罩。

小樣,以為你帶著口罩我就不認識你了嘛?啊,不對,俞氣眉頭皺起“請你··唔?”。

話還沒說完,她就被捂住了嘴,薄簇低著頭,在她耳邊低語,“噓,等我躲一會兒。”

熱氣隔著口罩傳出來,絲絲撲到在俞氣的耳朵上,她的全身都在不自主的戰慄,一下子這張臉都紅了起來,又來了,那種不受控制的心跳和莫名萌芽的情緒。

夏天的實驗樓靜悄悄的,空氣裡是化學試劑混在一起的獨特味道,窗外的樹枝抖動著,沙沙的帶著光,她和一個只認識了一天的男孩子相隔一拳,躲在實驗室的門背後,身後人身上的熱氣,喘息入侵者她的呼吸,剝奪者她的氧氣,讓她心跳如鼓,讓她一片空白。

不僅是個麻煩人物,還是一個危險人物,這個夏天,也太冗長了。她想。

這個夏天,蟬鳴,星月,路燈。這個夏天,悸動,羞澀,離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