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一次在正式場合,在所有人都在的情況下,有翎班的成員用老大來稱呼唐錦,而且是素來就像個技術宅少言少語的鴿子。

鴿子望向唐錦,臉上有清晰可見的低落與迷茫。

唐錦瞬間感覺鴿子彷彿像一個迷失者,在尋求希望。

在眾人的注視下,鴿子訴說道:

“老大,我知道有時候需要不擇手段,我知道殺一個壞人比救一個好人有用,我知道要聽指揮,你讓我去殺人,甚至自殺我都服從。”

“可是,”鴿子低下頭,有點不敢去看唐錦銳利的目光,但仍然強撐著說道:

“假血劑本身就是我們導致的,整件事情都是我們策劃的,我們看著它被一個人買走,我們看著那個人患上瘟疫,然後再眼睜睜看著他去死,那個人是無辜的啊!”

“我知道犧牲一個無辜的人換來更大的成果是值得的,可我就是心裡感到好難過啊!”說到最後,鴿子的話語都帶著一點顫音,低著頭使抿了抿眼睛。

眾人都不知道鴿子怎麼突然有了這麼大的情緒波動,但大家心中其實這段時間多多少少也心裡有些想法。

來杭城不是殺人就是造假,殺的人都是一些罪有應得的人,不擇手段也能接受。

但是還要以整個杭城的普通人作為棋子佈局,軍法師出身的眾人都有點心裡不好受,就是沒有鴿子表現得這麼劇烈而已。

只有大黃知道鴿子今天的情況,他一聽鴿子出聲就感覺要不對勁了,這種技術宅很容易說話不注意場合。

這種事就不適合當眾說,在大家都在的場合這樣說不是不給領導面子嗎?

何況唐錦本身就比眾人小,他需要大家給他威信與尊重,才能更好的領導眾人。

大黃等到鴿子說完,立刻插過來擋在鴿子前面示意他閉嘴,隨後和唐錦說:

“老大,鴿子語氣有點衝,你不要介意,鴿子是因為今天他去查了一下那個患者,一個普通人,年紀很大了,上有老下有小,靠著不要命去野外撿妖魔屍體養家,這次他不小心受了傷,還剛好買中了壞血劑,眼看著家裡就要垮了,”

大黃回頭看了一眼鴿子,此時鴿子仍然低著頭沒說話,大黃只好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唉,鴿子家裡也是一樣,他的父親也是個拾荒者,在他還小的時候,去了野外就沒回來了,導致他小時候吃了很多苦,這小子這次是代入了自己,有點控制不住情緒。”

唐錦和其他人一樣,也不知道鴿子有這樣一段故事,看著不遠處這個二十多歲的大男孩低著頭紅著眼眶,唐錦眼神裡十分的柔和。

望了望四周翎班的所有人,唐錦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麼了,他朝前走了兩步,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匯聚在這邊之後,表情十分嚴肅,言語冰冷地說道:

“正邪之爭,國運之爭,種族之爭,容不得一點天真與感情。”

唐錦的話頭一啟,所有翎班的成員立刻正襟危坐。

“我希望各位明白,接下來我們要面對的,也許是黑教廷的紅衣與教皇,也許是翻雲覆雨的洲際議員,也許是海妖帝國無窮無盡的海妖與強大的帝王。

作為決策者,我不能去代入個人的視角,我必須站得足夠高,集中我全部的精力以保證大方向不錯,否則我的任何一個偏離軌跡的決策,就可能會給一個地區、一個城市的人帶來災難。”

唐錦的聲音迴盪在倉庫的空間裡,所有人也都同樣認真的用眼神回視唐錦。

李連濤內心裡點了點頭,唐錦作為一個少帥,有非常清晰的認知與大局觀,是一個真正可以跟隨的領袖。

大黃早已認可唐錦,只是期待在未來為唐錦而戰,與世界為敵。

鴿子抹了抹眼睛,也恢復了平日冷靜而堅韌的表情,目光堅定地看向唐錦,向是在表示自己會堅強。

“但是,”唐錦頓了頓,“我其實是鼓勵你們,去用你們的一腔熱血做一些在全域性看起來微不足道,但是對於一些家庭或者個人來說是救贖的事情。我需要冷血,但你們不用,就比如這次,我並沒有說不讓你們救,能夠對每一個生命保持尊重,是人的底線。”

唐錦看著嘴巴逐漸張大的鴿子,臉上終於卸下威嚴,帶著一絲鼓勵看著鴿子說道:

“鴿子,你很好,今後我們也許會繼續在墮落的黑教廷臥底,目睹更多的邪惡與扭曲,而讓我們能夠保持初心的,就是這份敬畏。”

“那,那我救了他不會讓事情脫離控制嗎?”鴿子臉上的表情有點精彩,望著唐錦的眼神裡充滿了光亮。

唐錦笑道:“去理解每個決策背後的目的,假血劑的計謀只有兩個目的,第一把銀色穹主勾出老巢,第二為打倒羅冕提供一個理由。你用用手段去幫那個患者緩解一下病情,對這兩件事情沒有影響,剩下的就是你想不想了。”

“我懂了,我完全懂了,老大,你太好啦!”鴿子興奮的揮舞著拳頭,感覺自己身上再為任何枷鎖,心中瞬間通透了。

“我艹,鴿子,你誇老大你打我幹什麼。”大黃被興奮的鴿子錘了一拳,誇張道。

唐錦看著大黃搞怪就笑了,隨後翎班的眾人也都笑了,大家沒有再說什麼,卻突然覺得心中多了很多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