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幾日還住在福錦客棧嗎,那我後天早上來客棧接你?”

“行。”又省了一筆馬車費,挺好。

“那我走了。”

“回見。”

封煦陽離開後,楚鱗仍坐著喝酒,臺上那位說書先生故事講得不錯,惟妙惟肖的挺招人喜歡。

一隻手白淨修長勻稱而不失力量,不知從哪裡伸過來拈走了幾粒盤中的花生米。楚鱗未出聲言語,那手又拿走幾粒,絲毫沒有把自己當外人的意思。

“這位兄臺,這是我的花生。”楚鱗見著那人生得白淨,劍眉星目,一身絳紫的上等蘇綢衣裳襯得個貴氣逼人,不過舉止間不甚端莊,是一為家中有些錢勢的紈絝。這類人楚鱗見得多了,說起來她還算做辰州紈絝中數一數二的人物。

“我知道,待會我的僕人來了自會給你錢的。”那人滿不在乎,聽說書的聽得倒是入迷。

“這裡這麼多空桌,不妨請您移尊別駕,跟我拼一桌也不嫌擠得慌嗎?”楚鱗耐著性子,她不願多生事端,好聲好氣地打著商量,她實在不願意和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傢伙坐一桌。

那人猛地一拍桌子,引得周圍的人頓時聽了聊天的話語看向這邊。手掌拿走後是一片金葉子,大戶人家隨身帶著把玩或者順手賞人用的。

“你煩不煩,錢給你了,趕緊走!”那人惡狠狠地瞪了楚鱗一眼,然後指著說書人吼道:“愣著幹嘛?還不繼續!”

說書人忙作個揖唯唯諾諾地點點頭,醒木一拍,繼續講著龜相二女戰八方的故事。

楚鱗素來也不是個省油的主,出門在外三個月的時間雖說性子收斂了不少,但也不是說什麼冤枉氣都受得住。之前好言好語文鄒鄒地跟他客氣了半天,接過換來這傢伙如此囂張,看她今日不滅滅他的威風。

楚鱗從懷中摸出了些金疙瘩——這些都是自家帶出來的,一直沒用,又將剛剛那片金葉子撿過來一併扔在了那人的臉上,開口罵道:

“你又算個什麼東西?這位置是爺先坐這的,好言好語跟你講讓你走還聽不懂,不就是錢嗎,拿上這些,滾!”

那人顯然是平日間霸道慣了,哪知道會出現這種情況,被金子砸了頭,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看戲的人倒是反應的快,皆是不嫌事大,胡亂叫嚷著瞎起鬨來。

肉眼可見地,那人的臉到耳根唰一下紅了,順手掄起桌上的茶杯就砸過來,楚鱗微微一閃就躲了過去。杯子砸中了旁邊的柱子,碎了。酒肆中的無聊人看有新的熱鬧,紛紛叫嚷地更大聲,一時間店中的氣氛達到了高潮。

那人見楚鱗那般輕易地就躲了過去,更是氣憤,上來就要用拳頭錘她。楚鱗眼疾手快,一手架擋著另一手快速地給了他一拳。那人吃痛,就要用另一拳打來,楚鱗一個轉身躲過並給了他側面一腳,拉開了距離。那人氣急,兩次攻擊都落空反而中了對方一拳一腳,打法也逐漸無章法了起來。楚鱗應付得也算從容,力氣雖不如對方,但勝在一招一式精準靈活。她也看得出來對方練過武藝,不過應該是並不精通,想是學的時候沒有認真。

楚鱗一腳踢中那人腹部,飛了出去砸壞了一張桌子和一桌酒菜。

“服了沒?”楚鱗不慌不忙地走近他的身邊,撣了撣衣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那人捂著肚子,吐出了口瘀血,臉上也是青腫了幾塊,是剛才楚鱗打了兩拳,全然不見剛才的俊逸。

“服了服了,大哥手下留情!”那人舉著手擋在臉前。

楚鱗笑了笑,笑話!別的不說她打架就是少輸的,這些年的打也不是白挨的。轉身便回到自己剛才的座位上,還剩下半壺酒,剛剛打架時她刻意迴避了這裡。

那人也跟了過來,頂著個腫臉笑嘻嘻的,摸樣滑稽地不行,像是肉鋪上掛著的豬頭咧嘴笑了。

“怎麼,還不走?還沒挨夠?”楚鱗繃著臉,儘量裝出一派高人的姿態。不過有些難就是了,對著這樣一張滑稽的臉。

“不不不,我叫顧藺夏,大哥怎麼稱呼啊?”顧藺夏自覺地拿過酒壺為楚鱗斟滿了一杯。“先前的事確實是我錯了,被大哥你一打我那是醍醐灌頂啊,想同大哥交個朋友。”

楚鱗見著這人挺上道的,覺得多交個朋友也不錯。

“林儲秋。”不過在外交的朋友自然不是真名,之前旅途中那些當然也是一樣。

“那我以後叫你儲秋吧。”他倒是自來熟,好似忘了他們之間剛打了一架,忽略掉他紅腫變形的臉,還以為他倆是多年的朋友呢。

“顧藺夏?”楚鱗覺著這名字耳熟,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