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上之人重複道,指節在扶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輕叩著,這是他想問題時的習慣動作。

輕緩而有節奏的聲音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衣服磨蹭的窸窣聲。

廢主直起了身子,坐了起來,“你是楚鱗?”顯然是對來人有了興趣。

“是。”

“你來這裡幹什麼,看必達的笑話嗎?也是像他們一樣,看不起必達!認為必達不過一個遠房的宗親,血脈不純,根本不配做納傈的王,根本上不得檯面是不是?是不是?”

他越說越激動,聲音嘶啞而淒厲,到最後直接咆哮起來,質問著楚鱗,也質問著這樣對他的人。不過都只是無能狂怒罷了,起不了任何作用。

見楚鱗沒有回答,他的眼神更為陰狠,狂笑起來,殿中皆是迴盪著他尖利刺耳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必達就知道,你們都看不起必達!都看不起必達!必達可是納傈的王,納傈的國主!你們豈敢如此?豈敢……”

楚鱗等待著,她知道現在這位表哥最需要的發洩,宣洩掉他的不服,宣洩掉從高位跌落的落差。

他的聲音漸小,到最後隱隱有了抽泣的聲音,逐而哭聲漸大。

“真是吵死了!”

修庫山明釦了扣耳朵,雙腿交疊坐在了一處還算完整的翠雲木桌上面,厭煩地說道。

廢主突然被這樣一個陌生的聲音打斷,心情頗差,見到是誰說話後更是震怒。

“你算個什麼東西?一個玄奴也敢放肆?低賤骯髒的東西!”

廢主罵得難聽,修庫山明卻是一臉不在意的表情,微笑著看著他。這在他看來,皆是赤裸裸的嘲諷,隨便從身邊撿了一個玉佩想也不想地就砸了過去。

修庫山明頭輕輕一歪,輕鬆地避開了過去。玉佩也隨之摔在了地上,清脆一聲,四分五裂。

“不!”

玉碎的時候,廢主突然發現自己扔了什麼出去,連滾帶爬地從塌上跌落,跌跌絆絆地奔向了玉佩掉落的地方。

“阿善耶!阿善耶……你不能碎,不會的,不會碎的,沒事的……”

修庫山明歪著頭,看著他在地上癲狂的樣子,覺得頗為可笑,也毫不忌諱地大笑起來,聲聲妖媚而冰冷。

“沒事的……不會碎的……不會的……”

廢主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動靜,他現在死死地捏著那幾塊碎掉的玉佩,不敢放手,讓它們看起來還是完整的一樣。

他的膝蓋和手肘,在剛剛滾爬過來的時候,被地上破碎的瓷片劃傷,汩汩鮮血染髒了外袍。

“快,補好它!必達命令你補好它!快啊!”

廢主突然抓住過來檢視情況的楚鱗,瞪著猩紅的雙眼,怒吼著。

就在他鬆開手抓住楚鱗的同時,殘碎的玉塊掉了下來,清脆而又刺耳。

“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