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真是濁汙不堪!

她在心中冷哼道,打定了主意要去見上一見那個玄奴,也只是為了同性間的相助罷了,她看不上這樣的行為,也同情這樣的可憐人。

……

駝隊的腳程還算快,在天色將黑的時候到了遣琲城外不遠的郊外。

此時城門已閉,只有明早方可進入。駝隊們便在這片樹林裡安營紮寨,搭建帳篷將息一晚。

老駝自停下時便轟然跪倒在地,不願再起身,差點顛晃得楚鱗從它的背上滾落下來。

駝頭揚鞭便朝老駝身上而去,一鞭鞭皮實狠戾,幸而老駝皮糙肉厚,只是打得毛髮中的塵沙飛揚。

“真是個畜生,一點都不頂用……”

後半句他憋在了心中沒有說出:摔壞了好不容易碰上的冤大頭可怎麼辦?

老駝癱軟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遇上夜來驟降的寒意匯聚成白煙,在零星燈火下顯現出來。它的一雙眼睛渾濁,黃色的眼周分泌物糊滿了周圍的毛髮,睫毛微顫那是吃痛受疼的表現,它無動於衷,任由主人鞭打發洩,自己只是倒在地上,喘息著。

楚鱗將駝頭又要揮下的鞭子截留在了空中,從懷裡摸出塊銀子交付到他的手中。

“這駱駝我買下了。”

駝頭一喜,這老畜生哪裡值得上這麼多銀錢,看樣子馬上就不行了,自己打它也不過藉機發洩做做樣子,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

駝頭忙是連連稱是,吩咐正在收整營地的幾個玄奴趕快將老駝收拾乾淨,為它增被添料。對於老駝全然沒有剛才狠惡的姿態,而將這份惡意施予了幾個精瘦的玄奴身上。

楚鱗看在眼中也沒有言語,他願意這樣做就讓他裝吧。她不瞭解駱駝,看不出現在這頭老駝的狀態到底如何,但也能感覺得出它的生命正在消逝,行將就木命不久矣。

老駝對於自己的命運發生的變化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仍舊癱倒在地,眼中映著西方太陽最後的一點光影。

落日的餘暉將它龐大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影子在地上擴張著、蔓延著,逐漸同黑暗融在一起混為了一體。

其他年輕的駱駝對此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它們是向來經歷慣了的,逆來順受,只要這鞭子沒有落在它們的身上,那疼痛便和它們沒有一點關係。

夜幕降臨,駝頭將楚鱗的帳篷安排在了營地的中心,緊挨著自己的篷子。說是他是貴賓,當處於中心上位,實則也是為了將他放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方便監視,以免節外生枝。

駝頭雖是貪財好色,但畢竟在駝隊中待了這麼多年,該有的防範意識、常識還是有的,不然也爬不到駝頭的位置。

篝火差不多快要燃盡,駝隊眾人大部分都休息去了,只剩下楚鱗和零星的幾個人還在外面。

他們成團坐著聊天,離得楚鱗幾步的距離,只是順路之人,並非每個人都願意與之攀談搭話。

駝頭留給楚鱗一個玄奴,供她差遣。

“喂,你叫什麼名字?”

楚鱗裹著大氅,詢問著正在向火堆裡添柴的玄奴。其實她也不冷,早就用火靈悄悄溫暖著自己了,只是認為現在的打扮比較合時宜。

玄奴對於她的話充耳不聞,只管埋頭添柴挑火,讓篝火堆又熊熊燃燒起來。

火光映著他黝黑的臉頰,烤得通紅,看起來就像是燒紅了的煤塊。

“我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楚鱗又問了一遍,這次她稍稍提高了聲音。

周圍靜悄悄的,連聊天的幾人都朝這邊看來,她不信他沒有聽見。

“納達不用再問他了,他聽不懂九州話,而且他們這些玄奴,又哪裡配擁有名姓?”

楚鱗循聲而去,說話者是一旁駝隊中的人,他的口音極重,勉強才能聽懂他在說些什麼。

“哦,是嘛?”

楚鱗朝他們點點頭,便起身回到自己的帳篷裡,準備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