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鱗:不客氣,好好把握,我走了啊。

楚鱗將妙梅帶到了暗浮閣,這是她所知道彭萬城裡最大的一家香店。尚在門外便能聞到暗香陣陣,不愧為暗香浮動。其門閣裝潢富麗異常,同這條街上的富貴繁饒相得益彰。

妙梅見楚鱗到了這裡,只掩面笑個不停,也不說為何,只弄得楚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妙梅姑娘,不知你為何發笑,這家店鋪可有什麼問題?難道不是賣香料的?”

妙梅忙擺手,“倒也不是,它暗浮閣的確漂亮,也的確是賣香料的,不過呢……”

妙梅眼波流轉,稍微賣了個關子。

“不過,它也就是面上好看,要實打實選香的話,還得跟我去嘞!”

楚鱗揣摩著她的神情,也猜出了她還沒說完的話:價貴物少,就欺他們這些有錢還不識貨的人。

“那就勞請妙梅姑娘了。”楚鱗做了個請的手勢。

對於不懂行的事情,她向來是不會吝惜自己的虛心,以求教。也不會自作聰明,憑著自己的第一眼判斷來下結論。

比如眼前這爿鋪子,雖處於繁華鬧市之中,卻毫不起眼,灰濛濛的,甚至還有些破敗。講得難聽些,像是一塊錦繡上的油漬,雖不起眼,卻實實在在地破壞了整體的美感。

“就是這了,我平日裡常來這裡。我的制香技術和這位掌櫃的相比,那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不過掌櫃的脾氣不大好,希望二位公子能見諒。”

“不要緊的妙梅姑娘,高人脾氣一般都比較奇怪。”楚鱗笑著答道。

“韓家香鋪”,招牌早已發乾破裂,帶著陳年的汙垢,填充在那些裂隙凹槽處。看得出這家鋪子很有些了年頭,否則就是主人太過於邋遢。

“韓掌櫃在嗎?”妙梅輕車熟路地推開了虛掩的木門,對於像她這樣的熟客才知道這其中的門道。

一進門,屋裡的光線真是不敢恭維,各種濃香淡香花香木香夾雜在一起,發酵出一股濃烈而又複雜的獨屬於香鋪的香味。

猛地一次性吸入太多,香得有些醉人。待適應了幾息,楚鱗才看清屋內的陳設。

各種瓶瓶罐罐香料膏子擠在一起,堆放得十分隨意。很多高處的原料,眼看著就搖搖欲墜,生怕它們哪天“香山崩塌”。

“是妙梅姑娘嗎?”

“哎喲,這該死的罐子!”

楚鱗聽見了後屋那邊傳來了男人的聲音,以及陶瓷一類器具跌落在地上滾動的聲響。想來是他聽見妙梅的聲音,急著跑過來,沒注意腳下被絆倒了。

“妙梅姑娘。”從堆積的貨架後面鑽出個高約八尺的男子,不過他有些佝僂著背,站直了應該更高一些。

一副已經辨認不出原先的顏色,呈現出一種紛雜而斑駁的狀態。頭髮僅用著一根木簪固定,亂糟糟的,同他臉上肆意生長的鬍鬚一樣。

他帶著抑制不住的笑容,就往妙梅奔來。

突然在離她還有幾步的時候止住了步,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的身後,臉色一沉,笑容也消失不見。

“這兩位是誰?”

韓明看清了妙梅身後的人,是兩個模樣俊俏衣著不凡的男人。霎時沒了剛才和悅的神色,一副不歡迎的樣子,彷彿下一秒就會趕人出門。

妙梅以前從不會帶客人來這裡,今天竟有兩個公子哥,他們肯定沒有安什麼好心。

只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中悄悄滋生出了一絲嫉妒以及自卑。

“掌櫃的好。我是妙梅姑娘朋友的哥哥,今日是想為我妹妹挑選生辰禮物,特意來請您和妙梅姑娘指點指點。”楚鱗搶在了妙梅前面,不卑不亢地輕輕拱手見禮,朝韓明說明了來意。

更重要的是妙梅身份特殊,叫他誤會了反倒誤事。

韓明的臉色緩了緩,沒了先前那般陰沉,不過還是不很親善,同一般那些笑臉相迎的掌櫃簡直是天壤之別。

“知道了,別亂碰我的東西。要哪種的?”韓明沉著臉,走到離他們三步遠的地方,用身體將他們和妙梅隔開,冷冷地問道。

妙梅輕輕握住韓明的手,給他使著眼色,小聲勸導,“你對二位公子客氣一些吧,他們也算是我的朋友。”

“哼!嫌我脾氣大可以走,不送!”韓明用著另一隻沒有被拉住的手指著門外,話語中增添了幾分憤恨,衝著楚鱗和謝君修吼道。

“妙梅姑娘,不礙事的。就勞煩韓掌櫃了。”謝君修出聲示弱勸慰道。

“你別說話!”韓明指著謝君修,復而又指了指楚鱗,“讓這小子說話就夠了,你離我遠些,別將身上的臭氣染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