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雲神色平靜,道:“在下李翊雲,徐州人士,生父李遠成早逝,生母張貞尚在,如今,嗯,算得上是四海為家,居無定所。”

說著指了指暈去沉睡的張貞。

話畢之際,張重信已然全身麻木,手中的刀也突然間脫手落地,不知所措,目瞪口呆的看著李翊雲與張貞,李翊雲不知張重信為何如此震驚,不時朝自己與母親張貞張望。

可就在此時,張重信突然跪了下來,大聲喝道:“大哥,我找到嫂子和侄兒了,我找到了,愚弟終於找到了。”

最後張重信哈哈大笑起來,過得半響後,張重信突然上前一把抱住李翊雲,老淚縱橫:“好侄兒,叔父找你找得好苦呀。”

李翊雲詫異,方才這個張大俠有些剛猛,可不知怎的,聽了自己的身世後,竟突然哭了起來,可李翊雲聽到張重信所言的‘好侄兒’時,李翊雲全身一震。

李翊雲小時候長聽母親張貞提過,父親生前有個最好的兄弟,此刻,就算李翊雲再傻,也會想起了張重信這個名字吧。

“你說,我……我是……你的侄兒?難道……難道你就是……娘常提到的那個未曾謀面的叔父?”

李翊雲驚愕開口,這件事來的太突然,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張重信使勁的點頭,依稀間,可以聽到他再說‘嗯!嗯!’。

李翊雲與張重信擁抱完後,張重信仔細的打量下李翊雲,見他英姿颯爽,很是欣慰,道:“不錯,臭小子,和你爹一個樣,英俊瀟灑。”

李翊雲笑了笑,說道:“叔父,你可真會說笑,哦對了,既然你是我的叔父,那不知道為什麼一直不來找我們?”

張重信被李翊雲這麼一問,有些惆悵,長嘆一聲:“你是不知,十七年前,你爹死後,我便將你與你娘安頓在徐州城內。

可誰知,十五年前,徐州發生了一次災難,徐州百姓,顛沛流離,無處安身,我在順天府聽到訊息後,快馬加鞭趕往徐州,可當我趕到時,我看到的卻是整個徐州城內的百姓,死的死,跑的跑。

我焦急之下,趕到你們的住所時,卻發現已經人去樓空,我四處打探你們的訊息,可我總找不到,又怕被朱文丹發現你們的蹤跡,所以只能暗地裡找尋,這一查,就是十多年。

這十多年來,我一邊追查趙忠的下落,一邊找尋你們的歸宿,沒想到今天能在此相聚,真是黃天不負我呀,大哥在天有靈,也會欣慰。”

李翊雲明白後,對張重信說:“我爹當年被誰殺得?我娘一直不曾告訴我,叔父,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我爹,到底怎麼死的?”

李翊雲的話語間,隱隱有哀求之意,似乎這句話,被他壓抑了很久很久。

張重信沉默少許,最終嘆了口氣,拍了拍李翊雲的肩膀,說道:“雲兒,這件事情,你娘不告訴你,是為了你好,他希望你這輩子能夠平平凡凡的活下去,不要走你爹的後路,常言道‘一入江湖深似海,再想回頭已無路’,這句話是你爹當年所言,所以,你放心,你爹的仇,由我一人來做,你只要照顧好你娘,就好了。”

李翊雲苦笑,有些頹然,有些失望,難過道:“都不願意告訴我,為什麼要這樣,我爹被人害死,難道作為兒子的我,連知道仇人是誰的資格都沒有嘛?啊!這樣公平嗎?”

李翊雲的心情,張重信與百里蘇都明白,可是有些事情,知道了,未必就是好,站在這點上來說,張重信與百里蘇的隱瞞,是對的,可對李翊雲而言,這是痛苦的。

這個問題,在他懂事起,便一直想問,可是沒人能夠回答他,知道的人,也不願意告訴他,因為不想讓他受到傷害,他們的好意,李翊雲……懂。

漸漸地,大雨漸小,百里蘇道:“看來這雨是小了,但這場雨,恐怕今天是不會停了,我們只能在這裡將就一晚。”

李翊雲拋去所有的雜念,神色中依舊有失落感,在破廟內撿了些乾柴,生火後,給眾人取取暖。

葉紫籮一直陪在暈去的張貞身邊,聽到剛才李翊雲的問題時,葉紫籮也全身一震,認真的看著這個前不久還自以為是的李翊雲,突然發現,原來這個自以為是,總愛吹牛的傻小子,也有不一樣的一面。

李翊雲趁著小雨時,外出去打了幾隻野味,在火邊噴烤。

天色漸黑,可這小雨,卻始終未停。

篝火邊上,坐著五個人,張貞暈了過去,在李翊雲生起火後,便讓她平躺在蒲團上,而李翊雲等五人,則在篝火邊取暖,誰也沒有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