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我們韓總跟你們廠的侯廠長已經約好!能麻煩你給候廠長打個電話聯絡一下麼?”大劉從車上下來,拿著紅塔山香菸開始問路、敲門。

韓大姐也下了車,打量著廬州市機床廠的大門門頭的情況。

這大門的門頭有年頭,正中間的位置用混凝土澆築了一個紅色五角星。五角星的紅色油漆已經老化脫落,顯得斑駁。門頭的混凝土立柱、橫頭、兩側門廊等,用來粉牆的水泥都已經老化脫落。

從這種情況來看,廬州市機床廠效益應該很差,無力來修繕大門這個臉面。

這家企業的歷史其實比較悠久,可以追溯到前清末年。據說廠裡的老裝置還有前清末年採購的,都是大英帝國時期的產品。

廬州市機床廠佔地面積1500多畝,重型廠房有10萬多平米,職工1500多人。要想把這家工廠全資買下來,一鳴集團公司沒有兩億元根本就不用談。

想到這些,韓大姐不禁嘴角噙著苦笑。

“韓總上車!我們去他們廠的辦公樓!”

這時,司機大劉笑嘻嘻的走來彙報。

兩人於是上了車沿著大門內的水泥馬路一直朝前開。水泥馬路跟這家工廠的歷史差不多,也已經老化開裂,坑坑窪窪很不平整。前行了一千多米左右,他們才來到一棟五層蘇式紅磚大樓跟前。

“歡迎啊歡迎!韓總您好!”

這時,一位矮胖的禿頂中年男,站在辦公樓的大門門頭下,朝剛剛鑽出小轎車的韓大姐打招呼。

此人大約臨近五十歲,胖大的臉龐颳得鐵青,濃眉,頭頂幾乎都禿乾淨,用右側的長髮繞過來,蓋在頭顱上。他牙齒被燻黃還鑲了一顆金牙,眼睛很大,含著熱情的笑意。

韓大姐聽說候廠長候光亮的外貌描述,自然認出此人應該是候光亮。她笑吟吟的邁步過去,跟此人握手寒暄,“請問你是候廠長麼?我是一鳴集團公司的韓英!”

“幸會幸會!鄙人正是候光亮!歡迎韓總來我們小廠視察指導工作!這是我的名片”

候光亮人如其名,說話做事很有一套,讓人如沐春風。他知道韓大姐的腳跟,因而更加熱情客氣。熱情的有些過分,好像是在獻殷勤。

這讓韓大姐感到很意外,心裡犯嘀咕,“我又不是領導,幹嘛要我指示來指示去?”思考了一番,她終於明悟,“我三哥已經透了風!”

兩人沒有進辦公樓,而是開始參觀廬州市機床廠的車間、裝置、產品等狀況。這也是許振鳴特意要求的,韓大姐當然要不折不扣的執行。

見韓大姐如此認真,搞得候光亮一陣心慌:“市裡難道真的決定要出售我們廠麼?我的位置怎麼安排?我那個教授級高階工程師的證書還沒有辦理下來。到時候,去機關里根本沒位置啊!”

一邊想著這些心事,他一邊領著韓大姐在廠區裡徒步行進。“韓總!這是我們的鑄造車間!你別看車間的廠房就這麼大,可一年能鑄造三萬多噸的機床底座!”他笑嘻嘻指著一個冒著灰塵的大車間介紹著。

在乾淨無塵的一鳴集團公司呆慣了,韓大姐很不適應這種揚塵非常厲害的環境。她微皺著眉頭問:“候廠!你這車間揚塵如此大,沖天爐的尾氣沒有淨化裝置。廬州市的環保局不來找麻煩?”

“找什麼麻煩?我這工廠裡1500多號工人要吃飯,一旦停產了,廬州市府怎麼辦?嘿嘿…沒關係的!”

候光亮得意洋洋的說道。

他告訴韓大姐自己跟環保局的領導們都很熟,那些領導為了維穩,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隨後,兩人來到廬州市機床廠的製造車間裡。

指著一排排生產好的小萬能銑床,候光亮自豪的說:“我們這種小萬能銑床是省內名牌,一年可以生產3300多臺!”

“這些機床都有訂單麼?你們工廠的效益很不錯啊!”

看到工廠裡有一千多臺小萬能銑床,韓大姐好奇的問道。

與之同時,她心裡咯噔了一下,“廬州市機床廠的效益還不錯,是不可能把工廠出售的。這下有點難辦了!”

聽韓大姐問起這個問題,候光亮不禁有些臉紅。

他乾咳了幾下,才苦笑道:“韓總!這些機床都是庫存!現在開始流行數顯機床和數控機床。我們的產品兩年前就開始滯銷了!”

“那你們還在大力生產這些機床幹嘛?”

“哎…沒辦法!不生產,工廠沒產值,工人們沒收入啊!”

“這,這都是什麼年代了?還有這種事?”

聽到這話,韓大姐不由得搖了搖頭。

透過這一番瞭解,她已經相信許振鳴說的話:廬州牌萬能銑床這個品牌,將會消失在歷史長河裡。若是給我公司兼併過來,肯定會煥發第二春的。

參觀完這些,韓大姐對廬州市機床廠總算有了一個清楚的認識。“這家工廠不值錢!我們集團公司花一個億來購買都有點多!”

兩人正準備回辦公樓,一位齊耳短髮的中年婦女急匆匆的小跑而來。

“候廠長,韓領導來視察!他已經到了會議室,正在找你吶!”一邊跑著,她還一邊氣喘吁吁地的叫喊著。

聽到這話,候廠長很慌張,準備跑步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