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露鎮的地方不大,餐飲業更是隻有屈指可數的十幾家店,平時大家經營的東西互相之間沒衝突,所以這些店主之間的關係還不錯。

杜彪和劉德旺,也是有幾年點頭之交的老相識,但也僅侷限於點頭之交而已。

今天劉德旺忽然登門拜訪,杜彪肚子裡充滿疑惑,但他面上還是客氣地把劉德旺帶到店裡。

他們在靠近電風扇的地方找了個小桌坐下,劉德旺叫在後廚忙活的老婆拿了兩瓶冰鎮啤酒,他自己又從烤架上拿了幾串新鮮的烤羊肉串、烤麵筋、烤魷魚、烤香腸、烤雞胗串,足足擺了滿滿一桌。

酒過三巡之後,杜彪開口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平時逢年過節也沒見德旺兄你登門拜訪,今天這個再普通不過的日子,你來我這裡,不會只是為了蹭一頓烤串吧?”

劉德旺用嘴擼完一串羊肉串,咂了咂嘴,把竹籤扔到桌上,嘆道:“呵呵,那我就直說吧,老杜,你說實話,最近你的生意怎麼樣?”

杜彪一頭霧水,迷迷糊糊道:“生意?一直那樣啊,這些年你還不知道,咱們鎮上是什麼行情麼。”

劉德旺把玻璃杯裡的啤酒一飲而盡,用手指了指全球高甜的方向,說道:“你家附近新開的這間甜點鋪子,就沒有搶過你的生意?”

杜彪的面色微變,但馬上恢復正常。

他裝作沒事人似的,隨口擼掉一串烤雞胗,笑道:“嗨,他一個賣點心的,我是賣烤串的,他能影響我什麼生意?”

劉德旺佯裝臉上有怒氣,正色道:“老杜,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也是搞餐飲的,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今天我來,是誠心想要幫你的,既然你這麼把我當外人,那我還是回去吧。”

一看劉德旺起身要走,杜彪想了想,趕緊伸手把他拉回了座位,嘆道:“哎,我的錯,我自罰一杯,兄弟你見諒。”

說罷,他把杯中的啤酒一飲而盡。

喝完之後,他也不再掩飾自己的焦慮和不安,繼續說道:“其實那家甜點鋪子,對我的生意的影響還是有的。”

劉德旺心中得意,但面上仍然裝出了一副非常關切的樣子。

杜彪繼續道:“咱這小地方,你也知道,老百姓口袋裡沒什麼大錢,大家有多餘的錢也都是想辦法省吃儉用存起來,每天用在吃上的零花錢,也就二三十塊錢。

年輕人和學生身上的零花錢就更少了,但我這店裡,這兩種客人的比例還不小。

以前經常有小學生到店裡,花個幾塊的零錢,買幾串烤麵筋烤雞皮之類的便宜東西解解饞,但現在他們的魂兒全都被那家店裡賣的蛋撻和糰子勾去了。

最近那家店還推出了一種裡面帶餡的餅子,叫什麼爆漿曲奇這種洋名,便宜又解餓,我這裡的生意就更差了,要不我也不會大白天的坐在門口沒事幹啊。”

劉德旺耐著性子聽完,然後點點頭道:

“說實話,你別看我的店開在鎮北邊,和你們這條街離得遠,我的生意也深受其害啊,你說說咱以前多好,每個人壟斷一種生意,共同發財,這家店橫插這一腳,這是要把咱們的飯碗都砸碎啊。

老杜,你是附近街區聲望最高的人,街坊之間的事你也能說得上話,這事兒你得出頭,咱們不能坐以待斃,得想辦法把那家店擠垮!”

杜彪苦笑著搖了搖頭,又給自己滿上一杯啤酒。

“這事兒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你應該也聽說過,前不久王富貴那夥人去那家甜點鋪子裡鬧騰,結果最後很多人進去了,王富貴本人還被他自己以前的狗腿子給揍了。

王富貴的惡名,你又不是沒聽說,以前我還為了保自己的生意,給那夥人交過保護費呢,連他都拿那家鋪子沒辦法,我一個本本分分做生意的,又能有什麼辦法。”

杜彪似乎吃得差不多了,打了個飽嗝,又道:

“再說了,那家老鋪子有點歷史的,店長他爺爺,以前就在街坊鄰居那裡有點名聲,我真要幹什麼壞事,怕是在鄰里的老人之間,名聲就臭了啊。”

劉德旺聽了之後,微微一笑道:“所以說老杜你還不夠聰明啊,明的不行,咱不能來暗的嗎?擺上檯面的事兒做不得,咱不能來陰的嘛。”

杜彪聽了之後微微皺眉,這話聽著其實不是那麼舒服。

劉德旺在鎮上的名聲,他也略有耳聞,甚至坊間還流傳著他虐待小動物的傳聞。

杜彪心中開始產生警覺:這傢伙來自己這裡拱火,怕不是把自己當槍使,他漁翁得利啊?

眼瞧著自己的目的快敗露,劉德旺四下瞥了瞥,然後目光定格在了屋北的一處角落。

在那裡的小飯桌上,坐著一個十歲大的小男孩,這小男孩也是個肥肥的小胖墩。

此時他正趴在小桌上寫作業,胖乎乎的小手艱難地提著鉛筆,在練習冊上寫著歪歪扭扭的字。

他旁邊放著一個藍色的書包,書包上面印著健康益智的少兒動畫片《JOJO的奇妙冒險》裡的大反派,迪奧·布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