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恆最終只有輕點頭:“是!”

當時他只覺得端木斕曦莫名其妙,如今想來,才知道是為了什麼。

樓月卿得到早已料到的答案,心中愈發悲涼,不由冷笑著……

景恆見她如此神色,立刻道:“這件事情錯在我,你要怪就怪我,母親她什麼都不知道,你師父的死是我的責任,你如果……”頓了頓,才無力道:“你若是非要報仇,就殺了我吧!”

樓月卿聞言,冷笑:“我殺了你,我師父就能活過來麼?如果可以,我絕不手軟!”

景恆沉默了。

人死不能復生……

樓月卿淡聲道:“我師父的死主要原因不在你,當年的我給你的那一劍已經一勾銷了,既然你說錯不在她,我也無話可說,不過,你替我轉告她一句話,一定要活著,在我還不想她死的時候,千萬別死,否則……我一定將她……挫骨揚灰!”

說完,看著景恆青白交加的臉色,她嗤笑一聲,不再多言,直接離開。

留著景恆獨自站在柳樹下,一抹白影,寂寥滄桑……

回到清平居,剛踏入院門,就看到院子裡的蕭允珂,還有不知道在和蕭允珂說什麼的蕭以恪,樓月卿眉梢一挑,走了過去。

見她走來,兩人也停止了對話,蕭以恪忙走來,與她相隔兩步的距離站定,見她民色不太好,先是蹙眉。

樓月卿嘴角微勾:“二哥!”

蕭以恪擰眉訓道:“父皇遣我去辦點事兒,我今日回到酆都才曉得昨日的事情,你也是衝動,明知道自己身體如何還這般折騰,幸好有驚無險!”

他這幾日不在酆都,自從那日東宮的事兒後,蕭正霖就讓他去三十里外的幷州處理了一些蕭以懷弄出來的爛攤子,這才離開幾日,就出了這麼大的事兒。

樓月卿聽著蕭以恪難掩擔憂心疼的訓斥聲,不由無奈地笑了,撇撇嘴,悶聲道:“我錯了還不行麼?”

蕭以恪輕聲道:“既然知道的錯了,以後可別再如此衝動了,來之前去見了母妃,她讓我轉告你,有些人有些事,其實並不值得你耗費心神耿耿於懷,就當過去的二十年是為了償還那一絲血脈,如今該還的都還了,以後,你該為你自己好好活著!”

樓月卿點了點頭,莞爾:“我都明白,二哥也替我告訴母妃,不用為我擔心,我分得清什麼是最重要的!”

過去的二十年,她一直活得很累,幾乎都不曾為自己活過,不惜任何代價的留著一口氣,只為了那虛無縹緲的信念,如今真相揭開,血淋淋的曝光在她的眼前,就如皇貴妃說的,那二十年,就當是償還生育之恩。

景媃的錯百死難贖,可是不能否認,景媃始終把她生了下來,不管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態,都算是給了她一條命,也是因為景媃封在她體內的內力,在她九死一生的時候,保住了她一條命,哪怕這半生充滿心酸和痛苦,可是哪怕再不好,也是她的人生,何況這二十年,她得到的,從來不比失去的少,如今她就當做兩清了,不再怨念,也不再執著,從今往後,她就解脫了。

她還有很長的一生,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還有那麼多在意的人,還有需要她守護的人,最重要的是,她還要與容郅相守一生,孰輕孰重,她分得清。

蕭以恪聽言,沉吟著點了點頭,如此,他便放心了。

他突然道:“對了,你應該還不知道吧,父皇今早下詔,革去淮陽侯溫建廷的一切職務,收回淮陽侯的兵權,將其圈禁府中,大理寺卿溫建旭也受到牽連,貶謫台州,終身不得回京!”

樓月卿有些驚訝,眉梢一挑:“什麼罪名?”

蕭以恪抿唇道:“以下犯上,結黨營私,大不敬!”

樓月卿聽言不語。

這些罪名雖然都是死罪,可是相較於混淆皇室血脈,與太子勾結謀權,已然是輕了,而看在已故太后的份上,從輕發落,一個革職圈禁一個貶謫流放已是從輕發落。

蕭以恪擰眉沉聲道:“雖然溫家其他人並未因此受牽連,溫母妃也沒有被波及,不過……溫家日後怕是不好過了!”

作為蕭正霖的母族,溫家可謂如日中天,可如今,蕭正霖親自下詔處置溫家的兩個頂樑柱,誰都明白,蕭正霖已經難容溫家,如今的溫家,處於風口浪尖。

樓月卿想起什麼,忙問:“那溫珏呢?”

溫珏,是溫建廷的長子,還是一個三品將領,不過卻戍守邊關不在酆都。

蕭以恪回答:“父皇並未牽連他,父皇雖然對淮陽侯的做法震怒不已,可終究要顧著溫家的將來,且不說溫母妃,看在已故的皇祖母和那位溫老太君的面上,他總是要為溫家留一條後路,不過,之前蕭以懷奉旨巡查邊關軍務時,與溫珏數次會面,怕是他也不乾淨,只是不知道這一次,會不會讓他警醒一番!”

溫家還有一位老太君,是為正一品誥命夫人,是蕭正霖的舅母,與已故的太后是姑嫂也是極好的手帕交,以前對蕭正霖極好,溫貴妃就是她的女兒了,所以,蕭正霖對溫貴妃敬重有加也是有這個原因的,如今溫老太君年老,蕭正霖豈會不顧著她老人家的感受。

樓月卿聽言淡笑:“蕭以懷已經再無翻身的可能,溫珏能憑自身本事走到今日這一步,定也不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武夫,這次的事情父皇用意不過是敲打那些附庸太子的人,他若是有腦子就該明白自己該怎麼做,所以,這點無需擔心!”

蕭以恪對此,不置可否。

樓月卿這才看向一旁一直沒出聲的蕭允珂輕聲道:“對了,我還沒問你,你昨日不在宮中照顧溫母妃,怎麼來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