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才抬起頭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再收回目光轉過來看著她。

“無憂!”

“什麼?”

“時間到了,給我換藥!”

樓月卿頓時一懵。

容郅確實是到了換藥的時辰了,他今日帶著兵馬撤回徐州後,便讓軍醫給他包紮了傷口,如今三個時辰到了,該換藥了。

樓月卿見容郅雖然面色蒼白卻行動自如的樣子,以為他傷的不重,可是當脫掉他身上的衣袍,露出被繃帶纏繞包裹著的半個臂膀時,她大驚失色。

他整個左膀上都被紗布包著,紗布上沁出血跡,藥味也很濃,樓月卿顫著手小心翼翼解開,露出了從肩頭到左胸上方的一道血肉模糊的傷口,還有左手臂上的一塊傷口

樓月卿瞳孔一縮,猛地看著容郅問:“怎麼會傷的那麼重?”

容郅想了想,淡淡的道:“昨日東宥攻打金州,派出了一名將領武功很高,與我交手,他刺了我一劍,我奪了他性命!”

樓月卿一驚:“這是昨日受的傷?”

容郅頷首:“嗯,本來沒那麼嚴重,今日上陣殺敵時扯裂了傷口,也因為傷口裂開影響武力,東宥人放箭時來不及避開被蹭了一下手臂!”

所以,他今日是負傷上陣?忍著傷口撕裂的痛拼死殺敵

樓月卿想起他今日在混亂的戰場上,帶著傷仍在拼死殺敵的樣子,鼻子一酸,微微別過臉去,咬著唇畔不說話,眼角有點點晶瑩溢位。

容郅見她眼角有淚痕,抬起沒有受傷的右手,輕輕拭去她的淚,輕聲道:“傷的不深,不過是今日傷口裂開了才看著嚇人些,養些日子就好了,不妨事,無憂不必難過!”

樓月卿悶聲道:“可現在這種情況,怎麼可能可以定下來養傷?”

東宥大軍雖是可能再次攻打,屆時容郅不可能不出戰。

容郅淡笑:“你不是跑去刺殺了南宮翊了麼?想來南宮翊傷的不輕,短時間內東宥大軍應該不會再有動作了!”

“唔,本來想殺了他的,奈何距離有些遠,他身邊有不少人保護,一箭射偏,不過傷的比你重是肯定的!”

容郅笑了笑,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頰,眸色深深的望著她,輕聲道:“無憂,謝謝你!”

“嗯?為何要謝我?”

容郅但笑不語,沒有回答。

謝她,並非因為他,而是她這一舉動對於現在的楚國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東宥大軍來勢洶洶,楚國節節敗退,若是再這樣下去江山危矣,而他現在根本就是束手無策,如今南宮翊重傷,東宥大軍必然會緩一陣,暫時不會再進攻了,楚國也有了一絲喘息的時間,他終於可以好好想辦法應付困局整頓大軍。

他不說,她便不問,而是問其他的:“不話說回來,那個傷你的將領是什麼人?竟有這般武功?”

容郅淡淡的道:“梅嶺南的兒子,梅顯!”

樓月卿聽言瞭然。

梅家現在效忠南宮翊,而梅嶺南本是個出色的將領,梅顯她知道,是梅嶺南的嫡長子,也是他精心培養的接班人,在東宥金陵城中算得上是備受追捧稱讚的人中翹楚,兵法謀略和武功修為定然也不會差,想來先前領著大軍奪走忞陽關和兩州之地的,便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