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挑挑眉,樓識已經走到了她面前,躬身作揖,道,“夫人,門外有人要見您!”

寧國夫人稍頓,隨即疑惑,“何人?”

樓識道,“她在馬車上並未露面,所以奴才也不知道是誰,她只讓奴才告訴夫人,她姓端木!”

寧國夫人愣了一下,姓端木……

隨即面色一喜,她立刻道,“快請進來!”

樓識稍稍疑惑,不過還是理科領命,“是!”

一年未見,端木斕曦這個時候到來,寧國夫人自然是十分歡喜,直接親自去門口把人接進來,然而,看到端木斕曦的時候,她是十分震驚的。

因為端木斕曦滿頭的白髮,是如此的刺眼……

芙蓉園。

亭子裡,寒暄過後,便是正事,寧國夫人摒退左右,所以,只有端木斕曦和寧國夫人兩個人。

端木斕曦靜靜地坐在那裡,身形端正,一頭白絲垂在身後,與身上的一身黑倒是形成了極大的反差,但是,即便如此,端木斕曦的樣貌依舊沒有半絲變化。

端著依舊冒著熱氣的茶杯輕抿,亭子裡十分安靜。

剛提到樓月卿,寧國夫人本還遺憾樓月卿人不在府中端木斕曦無法立刻見到,然而端木斕曦卻說了句她見到樓月卿了。

寧國夫人坐在她對面,聞言,沉默了許久,才輕聲問道,“既然卿兒去見過你了,那你也應該見過容郅了吧?”

怪不得容郅那麼急著出城,本還有些疑惑,如今算是明白了,這麼一來,樓月卿上午時就已經出城去了。

端木斕曦頷首,“嗯!”不止見過了,還打過了!

端木斕曦太過平靜,所以,寧國夫人看著她,看不出端木斕曦是何情緒。

但是,不會高興就是了。

不會高興就對了,別說端木斕曦,她也高興不到哪去。

挑挑眉,寧國夫人問道,“看你的這個態度,你不想卿兒和容郅在一起?”

端木斕曦頓了頓,眸色微動,隨即,放下手裡的茶杯,她抬眸看著寧國夫人,語氣肯定的道,“他們不合適!”

哪怕摒棄心中的顧慮,她也不想樓月卿和容郅在一起,不管哪方面,他們都不合適。

其他的暫且不說,可是,單憑他們二人的身份和各自的身體,他們就不該牽扯在一起,若是在一起,要承受的,會更多。

聞言,寧國夫人稍頓片刻,隨即,她扯了扯嘴角,苦笑道,“不瞞你說,之前,我也這麼以為,即使是現在,對於他們兩個人的事情,我也只是不過問,可同樣的,若是可以,我也不想卿兒跟容郅有任何牽扯!”

可是,早已牽扯在一起,沒有辦法了。

如果知道樓月卿回來,會和容郅牽扯不清,甚至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她當初就不該讓樓月卿回來,哪怕再想,她也忍著就是了。

聞言,端木斕曦嘴角微抿,眸色微暗,似在思索,沒有說話。

寧國夫人沉默片刻,有些苦澀道,“不過,話說回來,卿兒的婚事,我是沒有權力多加干預的,她若是堅持,我也不會反對,只要她開心便可!”

她雖然一直把樓月卿視作親女,樓月卿也一直把她當母親一樣,對她尊敬著,可是,即便是這樣,她也沒有可以控制樓月卿婚姻的權力,這點自知,她還是有的。

端木斕曦一聽,看著寧國夫人,有些不悅,“你這是什麼話?”

寧國夫人無奈一笑,看著端木斕曦,目光坦然道,“斕曦,雖然你從來不說,但是,我也能看出一二,卿兒的來歷……並不簡單,所以,她的人生,不是我可以干預得了的!”

當年,端木斕曦並未岑透露過樓月卿的任何事情,可她並非那些目光短淺的深宅婦人,所以,看人,也看的更透徹一些。

那個時候,她只有七歲,站在端木斕曦身邊,因為病著,所以臉色不好,可是,即便是如此,她也靜靜地站在那裡,透過她那雙如古井般幽深的眼,看到的,是一抹堅韌,還有不屬於那個年紀的滄桑和淡然……

這不該是一個七歲的孩子該有的,她死去的女兒,哪怕生來體弱,比一般的孩子懂事,可是,卻仍然是孩子心性,可是,當時,在七歲的她眼中,竟看到了彷彿已經看透一切的滄桑……

隨著樓月卿漸漸長大,雖然她不曾回來,但是寧國夫人卻每年都去邯州一趟,樓月卿也會在那個時候在邯州等她,相處之中,寧國夫人發現,這個孩子的一舉一動一瞥一笑,都異於尋常人,言行舉止都好似曾受過嚴格的調教,時刻都給人一種從容淡定的感覺,那樣的聰慧,那樣的自信,好似洞悉一切……

寧國夫人出身皇家,什麼樣的人都見過,可實在是想不通,這樣的一個孩子,年紀那麼小,本該是最天真爛漫的年紀,究竟為何好似歷經半生的滄海桑田,早已了無生趣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