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昏迷時,北璃鬧饑荒,據說北璃定州一帶顆粒無收,餓殍遍野,百姓食不果腹,竟食人肉,導致父子相殘,夫妻相食,慘絕人寰,當時朝廷撥款賑災,開放糧倉,可是官官相護,貪瀆之風盛行,到百姓手裡的銀錢和糧食,竟不及朝廷給的三分,那一年僅僅三個月,竟死了幾十萬人。

屍體堆積成山,哀鴻遍野。

當時她昏迷不醒,根本不知這件事情,醒來之後,師父與她說了,可是,她知道也沒用了。

如果當時她是清醒著的,她肯定會去看看,肯定不會讓那件事情如此慘烈。

容郅沉默,沒說什麼。

他是當政之人,自然知道樓月卿的話,皆是實情。

當年他剛攝政之時,朝堂混亂,百姓苦不堪言,國庫空虛,朝臣不思百姓之苦,只知保自身榮華,甚至外有強敵虎視眈眈,根本就是內憂外患,他當時年僅十六歲,面對這樣的爛攤子,除了殺戮,根本沒有更好的辦法。

所以,肅清朝局,他毫不顧忌的把那些該殺的人,或者不該殺的人,全都殺了,地方官員更是死了不少,軍中朝中的將領也被他殺了好些,父皇七個兒子,除了皇上,他,襄王容玦,其他那幾個皇兄,如今外放的外放,囚禁的囚禁,死的死,還有幾個公主也都難免,好幾個世家被連根拔起,楚國除了四大國公府,還有三個侯府,如今國公府他不曾動過,可是,三大侯府,其中兩個也都被他連根拔起,只有忠勇侯府藍家安虞。

楚國如今已經慢慢好起來,國力也比之當年好了不少,可是,卻仍然不算安定。

馬車緩緩駛向天香樓,直到馬車停下來,兩人都未曾再說話。

容郅事先下了馬車,隨即伸手扶著樓月卿緩緩下來,樓月卿為了避免麻煩,戴上了面紗。

他們走的是天香樓的後門,走進來,自然是天香樓的後園。

卉嬈已經在等她了。

看到容郅,卉嬈挑挑眉,緩緩行禮,倒是沒多說什麼。

樓月卿看著容郅,緩聲道,“你先等下!”

挑挑眉,攝政王殿下疑惑的眼神看著她。

樓月卿不欲多言,和卉嬈一起走進了不遠處的一間屋子裡。

關上門,卉嬈才將袖口中的紙條遞給樓月卿,便立於一旁,不再多言。

樓月卿掃視一眼紙條上的內容,抬頭看著卉嬈,挑挑眉,“千璽島?”

卉嬈頷首,“是,您讓她們查的這個景恆,便是千璽島的花島主之徒,人稱恆公子!”

樓月卿將紙條捏成一團,眉間緊擰,沉思。

靈兒的父親,竟然是千璽島的人,這倒是有趣了。

之前師父的傷,就是在千璽島受的,之前師父探得靈狐長於千璽島,所以師父便不顧艱險前去尋找,卻重傷而歸,而如今,她所找的靈兒的生父景恆,竟是千璽島的人,這算怎麼回事?

而且,端木雪凝為何會和千璽島的人牽扯在一起?

千璽島以醫術聞名於世,是東海上的一座孤島,常年籠罩著迷霧,除非島上的人引進,否則很少有人能夠避開迷霧進去,一旦被迷霧困住,那就是死路一條,且上了島後,更是危險,島上到處生長著劇毒之物,若是一時不慎被碰到,也是死路一條,所以,多少年來都不曾有外人敢踏足。

兩百多年前曾有被世人頌為可肉白骨,活死人的神醫家族花氏家族因為拒絕為元朝皇帝治病,導致老皇帝駕崩,新帝即位,是為元后主,竟派出軍隊將花氏家族所居住的藥王谷燒了,花家之人自然是在此之前便舉族搬遷出海避世,途徑千璽島,便舉族居住在島上,元后主自然不肯放過,竟派兵前往想要將花家人殺盡,可是海上忽起迷霧,派出的幾萬人全數沉入了海底,自此之後,花家便常居於島上。

幾十年來,據說花家之人也常出現在大陸上,可是花家族人卻都避世在外,有不少人前往求醫,可都無功而返,師父和老城主懂得五行八卦機關陣法,所以能夠登島不足為怪,可是,卻被打成重傷。

卉嬈低聲道,“聽說這位恆公子並非花家之人,不過師承花島主,醫術十分了得,武功高強,前幾年曾出過島,那時候您在魏國,屬下還曾與您提及,曾在東宥冀州一帶出手救了一個村子百姓的那個神秘人,便是他!”

聞言,樓月卿倒是想起來了。

那時候她才不足十二歲,人小膽大,帶著她們幾個手下到處串,正好那段日子在魏國,因為聽說了這件事情,所以才轉道去了東宥,便是在途中遇到了人販子救了尉遲貞兒,這件事情自然是沒忘記,不過人到的時候,那位神秘人也沒蹤跡了。

那時候卉嬈還興沖沖的告訴她這件事情,一個貧困的村子裡,因為食不果腹,所以去摘野菜,發現了一片野生蘑菇,便都去摘了,結果當晚,因為誤食了毒蘑菇,一個晚上接二連三的倒下,奄奄一息,唯有幾個沒的吃的好好的,那是毒性極強的蘑菇,附近的大夫醫術平平,根本解不了毒,那個人途徑那裡,出手救了一村子的人,後來就不知所蹤,那件事情鬧得很大,樓月卿自然是聽說了,就打算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