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里斯擋住攻擊,用盾牌邊沿生長的岩石尖刺狠狠扎進怪物的頭骨裡,噗呲一聲,飛灑的深紫色漿液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活力祝福]

牧師的加護在包裹血液的鎧甲上閃爍,防禦者高舉右臂,投擲的岩石長槍捅穿三個企圖騷擾女牧師的臭蟲。

有問題,有大問題。查里斯的眉毛擠壓的快要連成一條,揮舞的單手劍隨著肌肉運動片刻都沒有耽擱。數量太多了,衝擊小隊的怪物潮一波接著一波,規模還在不斷擴張。如果以前遇到這種情況查里斯做夢都會笑醒,但面對這群正在潰爛,外形如蠟油不斷溶解成淤泥的怪物,從靈魂深處產生的心悸能讓最跳脫的心思沉靜。這該死的玩意兒就像是瘋子設計師醉酒後的嘔吐物,就連那頭頂的血量槽都蠕動扭曲模糊不可見。變成咖哩果凍那樣不可名狀之物的不只有這些怪物,查里斯視線中所看到的一切,除了作為同伴的玩家,都在潰爛衰變。

岩石軟化彎曲,土地溶化成泥沼,挺拔的木本植物脫下了分解的外殼,可裡面的芯是活的,銘刻著魔網迴路的枝條已經變成了抽打一切的觸鬚。更糟糕的是尖叫聲,一種令人精神混亂,頭暈眼花的低語正在每一處空氣中迴響。

這種感覺夢精靈很熟悉,在那場戰爭中許多同胞就是在這樣的折磨下死去,這是[神的低語],是靠近邪神眷族本體所必然感受的瘋狂。唯一慶幸的是這種逐漸崩潰的瘋狂還給了反應的餘地,意識到嚴峻形勢的指揮官立刻攔住已經殺瘋陷入狂暴狀態的好兄弟,準備集合隊伍遠離混沌的侵蝕。

那低語如此清晰,清晰到所有人都會本能地遠離。

查里斯懇求埃森納又給三人施加了一次清晰術,該死的,這低語居然到處都是,就好像他們不是在面對混沌,而是在混沌的腸道里。

視線開始模糊,同伴的呼喚幾乎要連同他們模糊的線條一起消散,在這危難之際,生長的黑荊棘之塔成了五彩斑斕中唯一的道標,執政官冷硬的命令如同天籟。

“我的兄弟,時候到了。”戰爭德魯伊響應了呼喚,防禦者騎士在混亂中鋪出一條岩石道路。

精靈是長命種,長命種都很記仇,而精靈是長命種最記仇的。

湧動的狂氣包裹著發紅的裸露軀體,多路多從泥漿裡拔出大腿,壓抑的憤怒將瘋狂驅離。月之祭司凝結手中的聖光,正義之力璀璨奪目。身軀中沉澱的怒火被點燃,龍之眷族再次面對他的宿敵,血淚熔鑄的仇怨承受了時間洗練,每一個傲慢孤僻的綠龍眷屬都不允許自己的頭顱再低下去。

執政官壓制了夢魘的低語,老練的精靈已經進入了戰爭狀態。但並不是所有精靈都能很快適應這片混亂,傳承還在繼續,新生的下一代在此刻尚顯稚嫩。

“這是什麼?!快跑!”

“我在下陷!幫幫我!!”

“保護其他人,勞裡你這個蠢貨!”

一團糟,簡直是一場災難。還抱著遊戲心態的學徒們在惡化的環境完全慌了手腳,被混亂佔據了心神,尖叫逃竄,要麼就是被野怪攆得到處亂竄。稍微成熟一點的剛成年精靈學著導師組織同伴,勉強在野怪的侵襲下維持隊形。傷口出現在四肢胸腹,岌岌可危的體力槽代表了絕望,視野鮮紅一片,他們是噩夢侵襲的受害者。

迅箭洞穿怪物的腿關節,還在衝鋒嘶吼的怪物立刻失去平衡側翻在地,成為礙事的路障造成一連串血肉碰撞。蒂芙尼手還沒鬆開弓弦,立刻前翻滾躲閃野怪的攻擊,她的身後也跟著一大群失控野怪。血槽清零也不會被殺死,沒有頭顱心臟的弱點,打碎關節限制機動力成了做好的行動,精靈女王如今面臨的就是這樣的困境,怪物已經腐化成了夢境國度的一部分,被圍堵陷入的危機的玩家還有許多,並非是他們違背了執政官的命令,而是他們沒有實力去執行。

“他們明明承諾過沒有危險!”心情煩躁的女王陛下在解救臣民的同時繼續碎碎念,一想到信任自己的臣民仍處在混亂中就心如刀絞,愧疚和無力讓蒂芙尼的弓弦失去了力道。鬆懈是大忌,蒂芙尼留下冷汗,自己晃神了幾秒,能夠躲閃的活動空間已經被扭曲的怪物侵蝕了。

漂亮的金髮沾上敵人腐蝕性的血液,讓人噁心的味道讓蒂芙尼臉色更加陰冷。必須衝出去,我的臣民需要我。躬身的蒂芙尼拿起了短劍,破壞臉頰美感的爪痕距離右眼不到一寸,碧綠色眼睛裡兇惡含煞。

比她更快的,是出現在視野中的死亡陰影,殺戮的利刃在起舞,鮮血飛濺,怪物的尖叫居然對應著切割的節拍。腐化的怪物的確不會死,但被輕巧剁成爛泥的狀態和死亡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