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是個實際的人,在她看來,在生死大事面前,任何虛名都是狗屁。生存永遠都應該排在第一位。

可是宋子期骨子裡有著文人的清高勁,在他們這類人看來,生死是小事,名節才是大事。

真是氣死人了。

宋安然忍不住捶打桌面。結果桌子沒事,她的手倒是痛死了。

宋安然甩甩手掌,書房房門卻在這個時候被敲響。

宋安然趕緊開啟房門,門外站著的是喜春。

宋安然急切問道:“怎麼回事?難道白一回來了?”

“姑娘別急,白一還沒回來。是大少爺和二少爺回來了。他們都在花廳裡等著,不知道姑娘為什麼要叫他們回來。奴婢就來問一聲姑娘,要不要去見他們?”

宋安然深吸一口氣,“我去見他們。他們是家中男子,宋家的未來都在他們身上。這件事情我得讓他們兩人有個準備。”

宋安然來到花廳。

宋安平正無聊得發緊,一見宋安然就叫了起來,“二姐姐將我們接回來做什麼?這離過年還有十幾天吧。”

“坐下,我有話和你們兩個人說。”宋安然在主位上坐下,揮揮手,讓喜春安排人在房門口守著。

宋安傑見宋安然臉色陰沉,有些擔心地問道:“二姐姐,是不是家裡出了事?”

宋安平一聽家裡可能出事,也跟著安靜下來。

宋安然輕輕說道:“今日父親會在早朝的時候呈上一本題本,題本內容事關修繕宮殿,以及太子。父親的態度是反對花國庫銀子修繕宮殿,同時還會指責陛下對太子太過嚴苛,在朝臣面前嚴厲斥責太子,會讓太子殿下在朝臣面前失去威嚴。你們都在讀書,聽到這裡,應該已經能明白此事的嚴重性。”

宋安平頓時如坐針氈,身體扭動,表情僵硬,“我不明白二姐姐的意思。”

宋安傑也眼巴巴的望著宋安然,小臉慘白。

宋安然笑了笑,“意思就是,如果老天爺開眼,我們運氣好,有可能只是虛驚一場。如果老天爺不開眼,或者陛下大怒的話,父親就會被下詔獄,我們宋家也將大禍臨頭。”

“這個,這怎麼可能。二姐姐是在開玩笑吧。”宋安平慌慌張張的。

宋安然板著臉,“你看我是在開玩笑嗎?這種事情能拿來開玩笑嗎?”

宋安平傻愣住,不敢置信的望著宋安然,頻頻搖頭,“不可能。父親才坐上左副都御使的位置,怎麼可能主動招惹陛下,引來殺身之禍。父親不是那麼衝動的人。二姐姐,你的訊息到底從哪裡來的?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宋安傑捏緊了拳頭,小臉繃得僵硬,“二姐姐,父親真的會被下詔獄嗎?那我們該怎麼辦?”

宋安然看著兩個弟弟,嘆了一口氣,“安平,你說的沒錯,父親的確不是個衝動的人。只可惜,這一次不同往次。父親是身在官場,身不由己。這一次有人需要父親回報之前的升官,需要父親的投名狀。

如果父親運氣好,扛過了這次磨難,父親的前程不止是三品左副都御使,二品的左都御史,部堂大佬,內閣閣臣也能做得。如果過不了這個坎,父親危矣,我們宋家危矣。所以我將你們叫了回來,我需要你們和我一起,幫助父親扛過這次災難。”

“我們怎麼幫?我們都是小孩子,我們怎麼可能幫父親扛過這次災難?”宋安平惶惶不可終日,臉色蒼白,冷汗冒出,手腳都不知道放在什麼地方。

總之,宋安平整個人都不好了。一想到宋子期可能被下詔獄,宋家徹底完蛋,他就恨不得昏過去。

宋安然很失望,“宋安平,你是宋家的長子。你已經不小了,你應該承擔起該負擔的責任。”

“憑什麼讓我承擔責任。父親有難的時候,就知道我是長子,讓我來出頭賣命。父親沒事的時候,你怎麼不說我是長子,讓我姨娘來管家?”宋安平將一腔由恐懼帶來的負面情緒,全都發洩在宋安然身上。

宋安然冷哼一聲,滿臉冷笑,雙手懷抱雙臂,“光想著享受,撿現成的,卻不肯付出哪怕一點點,不敢承擔一點點責任。就你這樣,你憑什麼讓我重視你的想法?”

“既然不重視我的想法,那就別叫我回來啊。我在書院好好讀著書,你一句解釋都沒有,就將我們接回來。然後告訴我們,父親要倒黴了,我們宋家要倒黴了,還讓我承擔起做長子的責任。宋安然,這天下沒這麼便宜的好事。”宋安平激動得大叫起來。

“好,好得很。你的態度我已經很清楚。從現在開始,你給我閉嘴,一句話都不準說。”宋安然也怒了,直接拍著桌子。

然後宋安然又盯著宋安傑,語氣冰冷地問道:“安傑,你是不是和安平想得一樣,父親有難,你年紀還小,所以不用承擔任何責任和義務?”

“當然不是。父親有難,我做兒子的豈能坐視不理。二姐姐想要我做什麼,儘管吩咐。我年齡雖然小,可是該懂的道理我都懂。二姐姐吩咐我的事情,我一定能完成。”

宋安然欣慰的點點頭,“很好,這才是我的好弟弟。安傑,我會給你一批人手使喚。一旦父親被下詔獄,你就替我將荔香院看管起來,不準任何人進出,也不準任何人和侯府的人接觸。記住,是任何人。別管他是不是宋家的長子,還是宋家的姨娘,誰敢不聽號令,直接給我打回去。只要不打死,一切隨意。”

“宋安然,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宋安平猛地站起來,憤怒地盯著宋安然。

宋安然冷笑一聲,“從此刻起,宋安平,你不準跨出荔香院一步。你敢走出去,我就敢打斷你的腿。”

“你沒資格管我。”

“我是你二姐,我管著宋家內務。在父親出事的時候,宋家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全都得聽我一人的號令。誰敢不從,我讓他後悔生在這個世上。”宋安然拿起茶杯,狠狠的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