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平靜地說道:“我知道你心裡頭有想法,也不樂意讓人提起你身上的缺陷。但是如果有機會修補缺陷,讓你變得和正常人一樣,你真要放棄嗎?說不定霍大夫真的有辦法修補好你的臉頰,還有你的腿。到時候就算做不了文官,你至少可以去軍營奮鬥個前程出來。”

顏定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宋安然,“大嫂真的這麼想?”

“我只是在盡到自己的責任。我作為你的大嫂,既然知道霍大夫本事不凡,我就應該引薦給你。至於接受還是拒絕,則是你的事情。總之,我只做我該做的事情。”

宋安然的神情很坦蕩,她不怕別人疑心她包藏禍心。

顏定盯著宋安然,問道:“大嫂是不是覺著我是個負擔?”

宋安然嘲諷一笑,“以國公府的財力,就是再多十個你,也不會成為負擔。”

顏定哈哈大笑起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他擦拭眼角,然後對宋安然說道:“是我自視甚高,還真將自己當盤菜了。大嫂說的對,再多十個我,無非就是多點花銷而已。

以我們國公府的財力,自然不成問題。如此說來,大嫂的提議果然是在為我著想。之前我還疑心大嫂在算計我,是我小人之心,還請大嫂見諒。”

“你疑心我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我不介意。不過我還是要說明,我對你沒有包藏禍心,我僅僅只是在盡責。”宋安然一本正經地說道。

她才不會告訴顏定,他的臉有多嚇人。但凡有一分希望,都不應該放棄。

顏定衝宋安然說道:“霍大夫真有大嫂說的那麼好?”

宋安然鄭重其事地對顏定說道:“曾經有個人中毒昏迷,霍大夫替那人解毒,結果那人醒來後眼睛失明。

毒藥很霸道,屬性不明,失明的原因也不清楚,但是霍大夫並沒有放棄。霍大夫花了幾個月的時間鑽研毒藥,終於找出了復明的辦法。最後成功讓那人復明。

我可以這樣告訴你,霍大夫的醫術不一定是最高的,但是論鑽研醫術,這世上應該沒有人能比得上霍大夫。

趁著霍大夫現在精力旺盛,你若是想治好自己的腿和臉,就趕緊去找霍大夫幫你檢查。說不定過幾個月就會有好訊息傳來。”

顏定心頭驚疑不定。霍大夫這人,因為給永和帝解毒療傷,而名聲大噪。但是他究竟有多大本事,大家卻眾說紛紜。有人說霍大夫運氣好,撿漏。有人說霍大夫的醫術全靠一張嘴忽悠,否則當年他也不會被開除太醫院。當然也有人認為霍大夫是有真才實學的。

顏定對霍大夫沒有了解,也沒想過找霍大夫治臉治腿。宋安然猛地提起霍大夫可能有辦法修補他臉上的傷疤,顏定心裡頭有五分懷疑。

顏定突然感覺臉上的疤很痛。一到陰雨天氣,他臉上的疤和腿上的傷就會痛起來。

因為臉上的疤很痛,顏定的臉都扭曲起來,顯得越發的猙獰可怖,可止小兒啼哭。就連鎮定如宋安然,也被顏定那恐怖扭曲的表情給驚了一跳。

說實話,無論哪個女人嫁給顏定,都需要一顆強大的心臟,視恐怖如無物,才有可能同顏定好好相處。

顏定摸著自己臉上的疤,自嘲一笑,“嚇著大嫂了。今天會下雨。因為每次下雨之前,我臉都會痛。”

宋安然點頭,表示理解。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要緊嗎?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看一看。”

顏定搖頭,“我都習慣了。”

一聲習慣,道出了許多的苦澀痠痛。宋安然有些同情顏定,不過她知道顏定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所以宋安然沒有流露出絲毫的同情意味。她就以對待普通人的態度,來對待顏定。

宋安然的態度,讓顏定很受用。

顏定討厭從別人眼裡看到同情和憐憫。旁人有什麼資格來同情他,他臉上的疤和腿上的傷,同那些人沒有一文錢的關係。

顏定捂著臉上疤痕,對宋安然說道:“多謝大嫂替我考慮。不過此事我需要考慮一下。”

“那是當然。畢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沒有希望也就不會失望。我也只是說霍大夫有可能有辦法,不代表霍大夫一定就有辦法。此事同你休慼相關,你的確應該好好考慮清楚。”

宋安然附和顏定的話,表示顏定慎重的態度是對的,就應該如此。

顏定咧嘴一笑,“大嫂做事說話,總是這麼一板一眼的嗎?”

宋安然哼了一聲,“我是你的大嫂,在你們面前,自然要嚴肅認真,一板一眼才能彰顯出我作為的大嫂的威嚴。”

顏定被宋安然這個解釋給逗笑了。

宋安然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還真像那麼回事。顏定也沒揭穿宋安然,宋安然這個態度挺好的。太過小心翼翼,他還不習慣。

顏定抱拳,告辭離去。宋安然說了聲慢走,目送顏定離開。

顏宓擔心顏定的情況,幫網回到國公府,沒急著去見宋安然,反倒是先去見顏定。

顏定因為身有殘疾,多半時間都在府中。所以顏宓不用擔心找不到顏定。

兩兄弟一起吃了一餐飯,又進行了一番長談。然後兩兄弟又一起去見國公爺,見完了國公爺又去見顏老太太。

祖孫三代人,湊在一起,就是為了商量顏定的終身大事。至於霍大夫的事情,顏定只告訴了顏宓,沒告訴國公爺還有顏老太太。

顏定此舉,也是擔心霍大夫名不副實,到時候連累了宋安然。